阿q临刑前说过:“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待阿q再世时,他才发现原来世界已经全变了,不仅自己可以姓赵了,而且再也用不着害怕那赵老太爷了。他妈妈的别看那赵老太爷以前在他阿q面前财大气粗的猖狂得很,如今他的家当被共[chan*]党全没收了,还不是和他阿q以前一样——活脱脱的一条落水狗!
少了赵老太爷这个对手,阿q就觉得自己失去了报仇的机会,沮丧得没一点斗志。他之所以再一次投胎做了人,就是想完成他上世未了的心愿:一是要和赵老太爷一样,理直气壮地姓赵;二是要娶妻生子,不要再做那癞头的阿q,让别人指着骂他断子绝孙;三是要把赵老太爷家的女仆吴妈娶回来,他妈妈的,阿q现在想着都气愤,不就是一个女仆吗?我阿q想和她睡个觉还假正经的,今世老子就把她娶回来,天天把她睡个够!想着想着,阿q就得意地笑了。
这日阿q没事在街上闲逛,一眼就看到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正朝着自己走来,这不就是吴妈吗?他妈妈的,没想到这女人也变得年轻洋气了:只见她身上穿了时尚的迷你裙,脚蹬一双白色的高筒靴,脸上纹了眉拉了皱,全然一副水灵灵的模样,看得阿q心里直发痒!正在阿q韵味韵得出神的时候,这吴妈蹬着那双雪白而修长的腿已经走到了阿q身边,眼看着就要和他擦肩而过了。阿q忙擦了擦流到嘴边的口水,壮了胆迎上去,就这样直挺挺地站在了吴妈面前,把个吴妈吓得柳眉倒挂。待她抬了那双单凤眼温怒地看着阿q时,才发现挡道的小子还是个油头粉面的奶油书生,于是忙用了多情的眼光羞羞答答望着阿q:“你这人是怎么走路的啊!”
那多情的媚眼把阿q看得心花怒放,他忙急着向吴妈表白身份:“不认识了?是我啊,我是阿桂啊!”
吴妈脸一沉:“什么阿桂阿桂的!我不认识!”
听了吴妈的话,阿q顿时泄了气:“你怎么就不记得了?我和你一起在赵老太爷家同过事呢?我也姓赵的,叫阿q,小名叫阿桂!”
“阿q?”吴妈一听大笑起来。
阿q的眼睛兴奋得发光:“记起来了吧?”
“恩。”吴妈点了点,心里想,不就是鲁迅先生写的《阿q正传》里的那个阿q吗?想必这位是个书呆子,于是摇了摇头哀叹一声就准备离去。
这阿q好不容易才遇到吴妈又怎肯放手,于是一把拉住了她就是不让离去,凭白无故被这样一个陌生的男人缠上,顿时把吴妈吓得花容尽失,她扯了娇滴滴的嗓门尖叫:“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叫警察了!”
阿q这一辈子就怕背枪的,一听说要叫警察吓得忙松了手,待那吴妈刚刚离去,他便悄悄地跟在了后头,然后又凭着自己的小机灵打听到了吴妈的住处,并且在证实了她还没有嫁人才乐颠颠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自打见了吴妈,阿q就茶不思饭不想的。这男人都有一个通病: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好的。越是得不到他就越稀罕,越是稀罕就越想得到它。阿q虽然窝囊点,但是好歹也是个男人,并且再世后也有了一张让女人心动的脸,只是骨子里的那股怯弱劲依然没法剔除掉,这多少让阿q无形中生出几分自卑来。
虽然如此,阿q还是无法打消自己对吴妈的向往,没事的时候他就喜欢到吴妈经常进出的地方转悠,一来二去的就和吴妈混熟了,于是他就借机向吴妈表白自己的爱慕之心。说实在的,那吴妈见有这么一个帅哥追着自己,心里多少有几分感动,只是现在的人都讲究实在,女人找对象不是看上钱就是看上权,那吴妈虽然是仆人出身,但是毕竟在赵老太爷府上呆过,看到过那些姨太太们整日里山珍海味、呼来唤去的奢靡生活,更深知有权就有钱、夫贵妻就荣的道理,于是也期待着能以自己的青春换取那些荣华富贵的生活,以补偿上辈子的遗憾。于是她向阿q提出,要想娶她容易,条件只有一个:必须谋得一官半职,出人头地!
现在当官没有文凭是行不通的,凭阿q的出身,肚里的那点墨水想要混出个名堂实在不够,好在现在速成的大学生到处都是,只要按规定交几个钱,再装模做样的填几份表,应付一下所谓的考试,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拿到那些盖着红印的蓝本本,转身一变就是某某大学的毕业生了。阿q就是再笨这点行情还是知道的,于是也学着别人的样子跑到某某大学函授招生部报了名再交了学费,又耐着性子混上了两年,就顺顺当当地拿到了一张某大学的本科文凭。
有了文凭还得有后台才可以找到工作,阿q一不做二不休,横下心来在银行贷了五万块钱,再托人找关系攀高枝摇身一变成了某某领导的外甥,被安置在一家事业单位一个不显眼的股室工作。这时阿q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金钱万能!
阿q每天坐在办公室里翻翻报纸搞搞接待,工作虽然轻松,但是想出人头地却实在很难。每天看着那些领导身边的红人趾高气扬地在自己面前晃动,一旦被重用就更加地在他面前张扬得不可一世的时候,阿q就为自己的不得志而深深地痛苦着,同时也为自己无力出头而苦恼。
再说吴妈虽然因为阿q有了体面的工作终于同意了和他同居,但是却以先立业后立家为理由,总是拖着死活不肯和他结婚。眼看着自己年龄一天天的大起来,而身边的同事也一个个都爬上了要职,只有自己依然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闲人,不说吴妈有了怨言,连阿q自己也有些成不住气了,一天趁着酒劲阿q就壮了胆去问平日里对他还算友善的同事,想向他取些经,好用来加快自己高升的机会。
那同事也早已是醉得找不着北了,见阿q平时也是老实巴交的样子,窝窝囊囊的对自己构不成威胁,现在又用了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心里就不由得生出了几分虚荣的成就感来,酒一入口,所有的戒备心理全没了,于是张口就给阿q上了一段用于官场交际的顺口溜:领导出门你提包;领导吃肉你喝汤;领导嫖娼你站岗。
得了要领后,阿q兴奋得手舞足蹈,天天都盼着有这样一天能和领导面对面的接近,不想这一天还真让他阿q等到了。
那天阿q正拿着个拖把在办公室的走廊上拖地,主任就在叫他:“阿q,你来一下!”
阿q忙扔了拖把跑过去,主任说:“这几天市里在忙着搞禽流感的防治工作,各股室都分配了任务,就你暂时还没什么安排,今天省里要来领导检查工作,你和我一起去订几桌酒席!”
说完,主任就准备起身往外走,这时阿q突然记起同事的话,于是在主任准备弯腰的刹那,阿q抢先抓住了主任的公文包:“我帮您拿。”
主任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看阿q,然后转身往外走。虽然只是短短的数秒,但是阿q还从来没被谁这样好好的看过,主任的目光让阿q感到一阵幸福的眩晕,老半天一颗心还在“咚咚”地把心窝敲得直响。
进了酒店的门,主任说:“你在这里点菜,我去接省里的领导,一会吃完饭,你顺便在楼上的ktv订好包厢,酒席和包厢的钱一块记帐,你在上面签字就行。”
主任吩咐完后就走了,阿q站在那里楞了好一会,以前他很少出来应付这样的场面,实在不知该点些什么菜,倒是服务小姐非常内行,她知道主任平时最喜欢吃红烧鸡肋、喝精装的五粮液、极品的芙蓉王,于是阿q就按服务小姐的指点点好了菜单,然后又去楼上的k歌厅订了包厢。
客人到齐了后,主任说:“阿q,听说你酒量不错,一会你就得多敬敬省里的领导,顺便帮我也挡挡酒。”
主任用信任的目光看着阿q,阿q有点飘飘然然地站立不稳了,他赶忙一脸严肃地对主任说:“请主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主任朝阿q笑了笑:“好了,进去吧,机灵点。”
阿q随主任进了包厢,等酒菜上好后,主任站起来给省里的领导敬酒,敬完省里的领导后,他们开始回敬主任,主任豪爽地喝干杯中的酒后,示意阿q去敬酒,阿q用颤抖的手给大家一一斟上酒,然后举起了杯,主任说:“阿q,你得懂礼貌,一个一个地敬。”
阿q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待每个人都敬完了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省里的领导说:“想不到这位还真能喝几杯!”
主任说:“只要大家痛快,再喝几轮如何?”于是又示意阿q拿酒来,喝着阿q就有些醉了,他仿佛也看到自己坐在主任的位子上一副张扬跋扈的样子,于是他看着主任傻呼呼地笑,主任有些不悦:“你不喝酒,光看我干吗?”
兴奋之下阿q举起了筷子,他夹起一块鸡肋就往主任碗里敬。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只顾了喝酒,谁也没注意桌上的菜,现在见阿q夹了鸡肋就往自己碗里放,主任不觉大怒:“你!”
阿q莫名其妙地看着主任,这时见桌上的人都皱了眉头看着他,阿q心里一沉脸色也就涨得通红起来。
主任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地责备着:“你怎么这么呆头呆脑的,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正在流行禽流感,你居然还点这些东西?”
阿q吓得直冒冷汗,主任说:“算了,把这些菜撤了,再换上别的,没吃好,待会一定要让领导们玩好,你等会去安排几个小姐。”
吃罢饭,阿q就急急地来到k歌房,点了小姐后,大家都坐在包厢里唱歌,唱得兴起,主任和那些领导就顾不了斯文,借着酒兴就和那些小姐打情骂俏起来,阿q是最看不了这个的,但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他只得忍了,反而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热闹。
主任说:“你傻站着干吗,还不快去准备几间套房。”阿q也不是傻子,准备套房还能做什么呢?他又想起同事的那些顺口溜,心想刚才事没办好,现在一定要来一个将功补过,于是订了套房,待主任和小姐进去后,他就一直站在了门口。
门里传出了女人的笑声,和主任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接着是时高时低时时急时缓的欢叫声,那声音直往着阿q心里头钻,他想不去听可又由不得他不听,那叫声直搅得他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心跳加速,竟然一时难以把持自己,突然感到莫名的心慌意乱起来,那腿也不听使唤了,一个劲的哆嗦着,阿q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于是想抽身逃开来,不想刚一抬脚,那腿下竟然一软,屁股就鬼使神差地坐在了那扇门上,门顿时发出沉闷的响声。这一声响,吓得里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好一会,主任才战战兢兢地穿了衣服,惊恐地把门拉开了一条缝,然后用颤抖的声音问:“谁?”
∮ 阿q忙应了:“是我。”
主任恼怒地看着他:“你怎么还没走!”
阿q忙答道:“我给您站岗。”
听了阿q的话,主任差点被背过气去:“你这么喜欢站岗,明天起就去守门卫吧!”
阿q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努力竟然得到的是这样一个下场,他当场就差点晕死过去,无论他怎么翻来覆去的想,就是想不通那一套官场哲学为什么在别人那里运用起来就那么神通广大,而到了自己这儿就不灵了?时也命也,看来自己再无缘为官了,不过,阿q转过来又安慰自己:这样的臭官不当也罢,只是吴妈那里又怎么对付?
阿q提了一瓶酒走在街头,他一边喝一边就唱着:妈妈的,老子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本文已被编辑[一声叹息]于2005-11-3 19:10:10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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