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从客厅的玻璃窗洒落进来,斑斑驳驳地洒落在画布上,洒落在五颜六色的调感受凡高色板上,洒落在古朴的木质的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画布和亚麻油以及颜料的淡淡的气味。
学画以来,常常在这样明朗的丽日,坐在画架旁,手握着画笔,用心地揣摩毕沙罗的那永远安详平和的光影世界,希斯金的那广阔博大的西伯利亚森林、莫奈的那无以数计的各色的睡莲……
初夏微獯的午后,我以心感受着那个本性善良、孤独、充满爱和幻想、疯狂的伟大艺术家凡高的《向日葵》。画面上,朵朵向日葵被凡高用那种粗犷的笔触、强烈的黄橙色渲染出,犹如那熊熊的火焰在燃烧,每一个花瓣,每一朵花冠,每一根茎叶,都充满了勃勃的生机。这是凡高一八八八年夏天和秋天,在法国普罗旺斯的一个名叫阿尔勒的小村庄中,以桔黄、铬黄和淡淡的枸橼黄为主色调的所创作的一系列的静物画《向日葵》中的一幅。在浓烈的黄色调中,我感受到那个一生在矛盾、穷苦、不被理解的世界中的凡高,感受到画家那炽烈的如一团火的内心,感受到他那对人类真挚感情的心,感受到他被病痛所折磨的孤苦的身心……
凡高的一生充满了苦难与艰辛。在他整整的一生中,从学生到画商,从画商到福音传教士,再从福音传教士到画家,在所有的这些岁月中,他始终以一颗敏感而善良的心对待这种不接受、不理解他的世界。
当他眼见伦敦东区那些贫苦的贫民生活时,他震惊了,他自动放弃了那前途无量、有利可图的画商生涯,来到贫苦的人们中间布道、传教,为了真正的理解帮助贫苦的人们,他以自己的身体来经历感受他们的痛苦,他将自己的床让给贫苦的人们,自己则睡在地上,他将自己的所有分给贫穷的人们,帮助照顾那些在矿难中死去或受伤的矿工和他们的亲人,他有时甚至认为:自己的想法偏离了基督的教诲,便用棍子击打自己的后背。同时他也用自己的画笔画下了一幅幅的描绘穷苦人们的苦难生活的速写,这才有了后来的《矿工们的妻子》、《走向矿井的男人和女人》、《吃土豆的人》一系列反映那些生活在底层的、悲惨的贫苦人民的画作,他的心中充满了人道主义的极度关注,他说:“我只是想给穷人一点宁静,好让他们安于自己在世上的生存,”这是一颗多么善良的心啊。
“对于鸟儿来说,这是多好的换羽毛季节啊,但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却是那么的艰难和不幸。。。。。”这是凡高在结束了那个可怕的隆冬时节,那个露宿街头、衣不遮体、饥寒交迫的日子后,给弟弟提奥的信中所写的。他开始在弟弟的帮助下,重新振作起来,拿起了在绝望中遗弃的画笔,开始继续画画。不分昼夜,在头顶帽子中插上点着蜡烛作画,一天仅吃少量的食物,有时甚至只饮让他保持清醒的咖啡,到了发狂的地步,他的精神、肉体受到了严重的摧残。他忍受着极其贫困的生活,克服着日益频发的郁忧症和狂躁分裂等病魔的侵袭,在清醒和疯狂中以画笔博斗。他用钴兰、群青、淡淡的枸橼黄和淡褐色描绘了一幅深邃的夜空中那起伏巨大的蓝色的波浪旋涡,四周是明亮闪烁的星星,朦胧迷离的《星夜》,那不正是凡高自己内心深处对世事中巨大的旋涡的迷茫吗?
许多年来,这个无论是作为画家还作为普通人的凡高,他身无分文,弟弟提奥一直是他依靠的。弟弟将面临经济危机,而频频发作的病魔已让他的大脑渐渐麻木,他感到“前景越发暗淡,我根本看不到幸福的未来”。他用画笔画出了生命的最后阶段的两幅心灵交错的画:绝对的宁静和彻底的绝望。那幅《云天下的麦田》,在广阔的平原上,一片片麦田背衬着山丘,海一般的无边无际,黄得那么细腻,绿得那么细腻,蓝白、粉红和紫色相间的天空下,一块块的方格,所有这一切深深地吸引着他,他以其宁静致极的心境描绘出这一切。还有那幅极富悲剧色彩的《麦田上空的乌鸦》,乌云密布的天空下广阔的田野,那空中飞舞着的乌鸦,是凡高被病魔缠身,内心极度悲哀和极度孤独的描绘,他想逃离那纷乱的、幽闭恐怖的地狱。
1890年7月27日的那个星期天,可怜的凡高对命运已不抱任何幻想,生活对他来说太艰难了,他感到孤独,感到悲哀,他已经没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在法国瓦兹河畔欧韦的田野中,他向自己的胸膛扣动的扳机,在弟弟的怀抱中,他说“我希望现在能回家了”,然后闭上了那双动察人世的眼,时年37岁,他终于得到了他所渴望的安息。
凡高那短暂的一生中充满了情感,也遭受着难以与人沟通的痛苦,却创造了自己独有的突出表现色彩、具有浮雕立体的厚涂法,创造出了永恒的、极具个性的绘画艺术。然而,在他短短的近十年绘画生涯中,只有一幅《红色葡萄园》以400比利时法郎(大约80美元)售出,他仍然以高昴的情绪创作出了五百五十幅油画、几百张素描(保存下来的),成为现代绘画运动的创始者之一,让后世的人们有幸饱览他那充满感激之情留下的丰富的艺术品。
天色渐暗,深蓝色的天空中,黑色的乌鸦凌空飞舞,被压迫的麦田里,赫色的小路上,那个子高高的,肩膀宽大的,微微有点驼背,低着剪得短短的红黄色头发的头,额上长满了皱纹,小而深陷的眼睛,充满着对人类真诚情感的伟大的艺术家正走向画架旁那个沉思着的小女子。
写于2005年6月3日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5-11-3 7:36:49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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