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小时候在我们眼里到处都是,冬天枯萎的野草,树木的枯枝败叶,秋收后的稻草和棉杆麻杆,儿时从没见大人去买过柴。放学后一群孩子背着篓拿着筐带着钯,玩玩打打间就带回不少的收获。常见老人坐在门前守着晒干的柴,打着长长短短的稻草绳,悠然地扎着柴把子,或放在灶间或堆在门前。随取随用,坐在灶前火光映红了脸,炊烟袅袅,拨弄着灶火,放个柴把子,起身到菜锅里糊弄几下。一顿饭时间虽长,但没有什么能比上这柴火饭香脆可口。这也就是如今柴火锅巴饭、农家菜吃香的原因。
如今农户门前看不到那成垛的柴堆,那高高的草垛早消失得无影无踪。农友们说谁还烧那个?弄回家还费时费力,作物收完残梗碎枝都在田间地头烧为灰烬。就连以前稀罕的棉杆如今人们在冬天也让它在田间高耸着,连让它倒地的力气也不舍得用。等来年耕田时翻进地底烂掉,收菜籽后城市里都漂漫着铺天盖地的白灰,落满了街道落满了屋顶,有如下了一层薄雪。曾经勤劳的农人也懒了,宁愿花钱买煤烧,却去放弃这天然之柴。现在去农村也不容易吃到那飘香的柴火饭了,人家也使用上了烧煤用的多用蒸锅。
前不久在街上见一太婆专拾那丢弃的一次性筷子,我问捡去做何用?太婆瞪我一眼,咕哝道:多余问些话,烧啊!我像见到一稀世古董,见这太婆已快拾满口袋了,太婆说多好的柴啊,那气多贵?涨成天价了,煤也涨得飞快,你看这满大街丢的木板啊、破家具啊、装修用的剩木料啊,在我眼里都是好烧柴。出门拾一回够烧好多日子呢。
柴,让我想起那田园风光,想到晨雾中和落日下的遥遥直上云宵的烟雾,偶尔吹过一阵风,让那炊烟乱了步伐,散乱一阵在高处和远处又聚拢成团。似一幅画,一幅似静非动的水墨画。柴让我想起那整齐的竹篱笆,农家的菜园多选一些高而直的柴围成篱笆,间或种上一种插柳花,花开的季节篱笆墙上满是白白红红的花,像无数调皮的孩子吹奏着喇叭,甚是热闹,把那些枯枝柴杆都渲染得有了生命。
临近冬日,工人为道行树修整枝叶,街道边满是砍下和锯下的树枝。不一会许多穿黄马甲的环卫工人开来破车拉走,这时我就想:要是多来些拾柴的太婆多好,只怕够她们烧一个冬了。儿时的冬日家里总会烧上一个老树蔸,熏得睁不开眼,但瞧着门外白雪皑皑,那烟熏火燎也是暖的。
柴,只能是一份记忆,在如今这白墙木地板的家谁还能忍受柴的侵入?柴,只是种暖心的回忆,也成了一份奢望,更让我们有一种幻想,幻想着有一天,能住进一所小平房里,灶里添着柴,锅里烧着饭,吸着鼻子使劲在闻那饭香,红红的火光照映着你那多皱的脸,真有能重新去烧柴的日子,可能我已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婆了。柴,离我已非常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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