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木棉花开晓寒轻衣

发表于-2005年10月31日 下午5:16评论-2条

楔子 

木棉花妖娆依然。 

我拉开竹制的椅子,轻轻坐下来,看你在对面专注的泡着茶,恍惚中还是初识的时光。你知道我来了吗?你的眉也不曾抬一下,我想,你是知道的,这样也好,我可以再仔细的看你一眼,你不用看到我这样绝然的目光。心里有隐隐的疼痛开始泛滥。眼前,这个我曾经一度倾心爱恋的男子,既然不能留下你全部的心,那么不若干脆的放手,我不愿做那个纠缠不清让你生生厌恶的女子。 

一 

与我相熟的朋友都知道我那寥寥可数的有限几样简单的嗜好,喜欢写字,喜欢木棉,喜欢人民路那条种满木棉树的小巷和——喜欢饮茶,呃,确切地说,是喜欢小巷尽头那家叫做红木棉的小茶坊。每日午后两时三十分,我都会准时出现在这里。 

领了稿费,我习惯性地转向人民路那条小巷子,枝上的木棉花层层叠叠,热烈似火,那样纯粹的红,几乎连天空也要燃烧起来。树下,许多开得最浓时绝然从枝上断落的花朵,给这清幽的小巷凭添无数悲壮与凄美。也许,是太深知自己静如秋水的心境,无论如何也没有这种热烈的情怀和情到浓时反而毅然而弃的勇气,才会这般的振憾和深爱。 

推开门,我习惯性的对年轻的老板点点头,微笑。往那边我平日里固定的座位走去,那个我认为整个茶室里最绝佳的位置。透明的玻璃窗,坐在这里,可以将整个小巷的繁花落红尽收眼底,听着如高山流水的琴音,竹制的藤椅,桌上新泡的茶杯里冉冉升起缭绕的碧烟。我尽可以沉在自己的思绪里,看花开花落。老板是个满身书卷气息的年轻人,每次看他,我都会不由自主联想起古人那句谦谦君子的词语。人如其茶,给人一种舒服的闲适感,待人清淡,却又处处让人体味到他细致的照顾,于是每多来一回也就愈加爱上这里淡雅的茶香。也因我惯常的光顾,让我多了这么一个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他也早熟悉了我疏离的外表和热爱独处,所以每次来他都只微笑点头,除了来去时简单的问候,其余时间并不多说话。 

可是今日似乎不同,那个平日里挂着优雅笑容的男生眼神里多了一份无奈,我贯常空着的对面座位,今日里却多出一个人来。这个座位是我的习惯,是我心灵平和宁静的港湾,无论对面是什么,我也只当他是空气般不存在。只是,我的不在意未必能代表别人就可以见容于旁人的忽视。侍者送上我惯常爱饮的茶叶和器具,帮我泡好第一壶茶,转身退开了。我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脑子里天马行空的乱转。 

“像你这么喝茶,可不是凭白浪费了一壶好茶?这君山银针可是要细细的品呢。”很好听的声音,低沉,略带磁性,可是却似乎天生带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让人无法抗拒。我转过头,答非所问:“你常常命令人吗?”唉,是个有吸引力的男人,即使只是坐在那里,也难掩他轩昂的气宇。高高的额角,眉宇如剑,眼睛深遂如潭水,对上这样的视线,只能让人不自觉的沉沦。相书上说有这样眉目的男子性格刚毅,和那种不达目的誓死不休的气魄。我的头已经开始有些发昏了,通常和我搭话的陌生人,我最大的反应也就是回他一个淡淡的微笑而已,人生有太多错综复杂的相遇与纠缠,我不愿陷自己进那不能挣脱的网。既然如此,我今日又为什么会对这个人产生不可理喻的好奇? 

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继续着刚才没有发表完的高论:“君山银针,产地湖南、属芽茶,茶树品种优良,风格独特,岁产量并不多,是我国名优茶系之佼佼者。冲泡后的茶色橙黄明净,香气清纯,滋味甜爽,叶底嫩黄匀亮。尤其用透明的玻璃杯冲泡君山银针时,初始芽尖朝上、蒂头下垂而悬浮于水面,随后缓缓降落,竖立于杯底,忽升忽降,最多可达三次,所以君山银针有”三起三落“之称。而且也不是你这样的煮茶法,要以刚煮沸的水即时冲泡,开久了的水太老,容易冲成死茶,毫无美感可言,而未沸的水则又太嫩,冲出来的茶水显不出翠色。” 

我愕然,忍不住问:“你倒底是喝茶的还是专门研究茶的呵?”我爱喝君山银针只是因为爱它独特的名字,喜欢它冲泡之后回复最初的过程,看它渐渐充盈水色,一层层悬浮于水中,有如群笋破土,芽光水色,浑然一体,堆绿迭翠,那一刻仿若时光停驻,只余它缓缓绽放自己最美丽的颜色,碧烟氤氲,清香醉人。竟不知还有这般的来历和典故。 

他紧紧盯着我:“你若真的想了解,我们可以再慢慢研究,我叫君扬,你的名字?” 

“苏影。”我不自觉脱口而出,想后悔已是不及。 

他招招手,茶坊老板应声而来。听见他说:“然,茶很好喝,我想,我日后一定会常来,你要做好请客的准备。”然后起身:“影儿小姐,相信我们以后会有很多机会见面品茶的,记住了,我的名字,君扬!” 

看我充满疑问的脸,茶室老板耸耸肩:“他是我哥,你的眼睛不要瞪那么大,会吓人。还有你记性再不好总不会漠然到连我姓什么也不记得了吧?”我差点忘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小老板的名字叫君然,君扬,他的哥哥,哼,自我的男人,自大的男人,我为什么要记住他的名字? 

二 

无论我愿不愿意,终究逃不过他精心安排的偶遇,红木棉里因了他的存在而变得拥挤不堪,娴静的气氛从此动荡不安。我真的认识了许多从前从不知道的茶叶,原来中国的茶文化如此源远流长。我也不再只限于君山银针,我欣喜的发现原来每一种茶都有不同的特色,对茶的迷恋日加深重,流连不舍。 

君扬已经在对坐,我拉开椅子,向他微微一笑:“今日看中哪一种?”君然正放下煮茶器具,闻言笑道:“你现在真是好学,苏影,你我相识这么久,和我说的话也没和我哥在一起几日说的话多。”我心里有几分歉然,然而天性不是多言的人,对君扬的亲近感连我自己也不明白,尚且,他已经抓住了我的心思,每日里不同的茶解典故已经引起了我莫大的兴趣。 

“然,你去忙你的,这里就不用你照顾了。”还是一贯低沉的声音,摆脱不了平日的霸气,我早已见怪不怪,依然只是淡然,是的,我只是爱上了这杯中碧水,渴望在饮的同时还能体会它们的情感,和这个叫君扬的人毫无关系。 

“听过十八棵御茶吗?” 

“十八棵御茶?是以前哪一朝的皇帝喝过的吗?既是御茶,为什么要叫十八棵呢?” 

“据说乾隆下江南时,曾经在杭州的狮峰山巡游,后来住到狮峰山下的胡公庙,庙里老和尚献出当地最好的香茗,乾隆只觉此茶汤色唯美,饮后唇齿留香,弥久不散,不由得大加赞赏。因见庙前十来棵茶树,芽梢初发,翠如美玉,心中一乐,就挽起袖子学着村姑采起茶来。忽闻太后生病,这乾隆一急,随手将采的茶放入袖袋里,回到京城,这皇太后只觉一阵清香迎面扑来,乾隆这才想起是在狮峰采下的一把茶叶,几天过去,已经干了。乾隆忙叫宫女泡了一杯来,说也奇怪,太后喝完茶汤,感到特别舒适。其实这茶,原本品质就极好,清香可口,去腻消食,而这太后也只是肝火过盛;再则见到皇儿,心情舒畅,加上茶叶是皇上亲手所采,所以如此连喝几天,这病竟然不药而愈,太后满心欢喜:‘儿啊,这是仙茶哩,真像灵丹妙药,把为娘的病也治好啦!’乾隆听了哈哈大笑,忙传旨下去,封胡公庙前茶树为御茶树,派专人看管,年年岁岁采制送京,专供太后享用。因胡公庙前一共只有十八棵茶树,从此,就称为‘十八棵御茶’。” 

我听得几乎入迷,再看那杯茶,汤色碧绿,芽芽直立,栩栩如生,细喝一口,只觉清香阵阵,回味甘甜,齿颊留芳。不由自主发起呆来,想这细小的茶叶,竟有这一番不同寻常的来历和故事。我面前的这个人,竟有这样广博的见闻和才识,他外表的冷硬气质和身体周围暗涌的狂烈不着痕迹的融为一体,是那样的矛盾而又奇异的和谐着。我不由自主的迷惑了。 

有手机铃声响起,他起身去接听电话,远远的看他微蹙的眉头,我竟然开始觉得心痛,好想,伸手出去替他抚平所有的忧愁。挂了电话,他走回来,对我说:“不能陪你了,公司有急事要去处理,我先走了。”我站起身,点头,看他转身离去,心里淡淡的叹了口气。却见他又转回身来,拉过我,在我额间轻轻一吻,顿了顿,从身上掏出一串钥匙,取下其中一把放进我的手里。他的眼睛直直的望进我的眼里:“君王阁f4座,你知道的。” 

我中蛊似的点头说知道,额间的温热让我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毫无意识地在嘴里反复呢喃:“君然,君然……”君然就在我的身后:“我哥那人,做任何事只要是认定了,就决没有拖泥带水的可能,苏影,你,想好了吗?”我想好了吗?可是,我想,我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有些奇怪的看我:“苏影,我从来没看过你这样的表情,我以前一直认为除了微笑以外你几乎是没有别的表情和情绪变化的,原来,只是我的错觉。” 

白痴,我当然有情绪,只是从来都只在心里。 

三 

君王阁! 

我当然知道君王阁,是今年最贵气的楼盘,这个霸气的男人,连住的地方也要挑这种名字。 

我没有什么行李,一个小小的旅行箱,在外面随时随处漂流的人,会有多少行李呢?早上六时十分,我已经站在他的门前,深吸口气,我不知道是应该掏出钥匙开门还是敲醒他。我举起手,最终还是决定先敲门,我不想做个不速之客。 

君扬的眼在一瞬间睁得好大,他眼里的朦胧睡意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立即化为乌有,我分明看到他眼睛里的欣喜和意外。这样的表情,多少带了几分孩子气的可爱,他问:“这么早,不是有钥匙吗?怎么不自己进来?”我说:“这是你的家,当然要先敲门。”他过来牵我的手,我后退一步:“等等,我还有问题要问你。”他有些稀奇的看我,眉毛一扬,抬抬下巴:“说。” 

“你有结婚了吗?” 

“没有。” 

“有情人吗?” 

“没有。” 

“有女朋友吗?” 

“本来没有,现在开始有了。” 

“呃?!” 

他一把拉我进去拥住我,脚一勾,门咚的一声关上了:“笨女人,你既然已经自己送进了狼口,哪里还有那么多笨问题?” 

我争辩到:“至少我还有自救的意识,再说,我不想当个第三者。” 

“啧!你以为第三者谁都可以当吗?象你这样冷性冷情,一看就知是个天性凉薄的人,谁敢招惹你呢。” 

“你为什么敢?” 

“因为我不是找你来破坏家庭的,而且,你这样清冷的气质,怕是也只有我才会欣赏,所以,这也叫日行一善,我的小影儿,你明白吗?” 

多长时间过去以后,我还会常常站在镜前想着君扬的话,天性凉薄,是吗?那个女子娴静的立在镜子里,乌黑的眼睛,安静深幽,不带丝毫气息,纤细的身形,月白色的丝质长裙,窗外清浑照人,似不食人间烟火。这个人是我吗?然而,世人不知在我这样清冷的气质之下掩着怎样易感而多情的心,谁人都可以不知,唯有你,君扬,却不能不懂。 

我还是我,并不因为搬进了君扬的家而有半分改变,我依然写我的字,君扬所有的一切,他若不说,我便不问。忙碌的君扬,霸气的君扬,调皮的君扬,皱眉的君扬,悠然的君扬,每一个我都深深的看进眼里,我从不是多事的女人,我的世界安静从容,波澜不惊。然而在心底,因了君扬的情绪,疼痛,喜悦,快乐,忧愁,每一种我都深深尝尽。只是君扬,你能体会我的心吗? 

有时,我会去超市挑了好的材料煲一锅靓汤,君扬回来晚了,就温在炉子里,桌上留一张字条。有时晨间醒来,他已离去,枕边一束新采的百合,附上一张小卡:影儿,汤很好喝,我去公司了,有百合花伴你,愿晨好! 

我喜欢这样温馨的感觉,我从不奢望天长地久,只愿在相知的时候能彼此用心相待。 

我每日下午依然准时去红木棉报到,我喜欢那条开满木棉花的小巷,喜欢木棉花断落枝头时那样绝色的姿态,喜欢君然那个名叫红木棉的小茶坊。 

与君然依然淡如清水,他也只叫我苏影,仿若这个人与他哥哥毫无半分关系。我们只是清淡如水的朋友,我是买茶的人,他是卖茶的人,只在眼神里才能依稀读出默默的问候与关怀。君扬也会在不忙的时候来与我煮茶品茗,说一些茶史上的典故与温情。 

日日若是这般,该有多好? 

夏于川在电话里说:“影影,你就帮我一回吧,真的,我的秘书回家生孩子了,你总不能要我把她从产床上拽过来吧?” 

我为难:“可是,你不是不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应酬,何况,我一个写字的,哪里就懂你们商家的事情?” 

“影影,你放心,就只陪我走一趟而已,不用你刻意去应酬别人的。”他保证道。 

夏于川是我在学校时的同学,曾经的校园里叱咤风云的人物,阳光帅气,才气横溢。甫入校的第二年就成为校文学社的社长,并且一手创立了校园三人行乐团,引无数在校与外校的女生为他痴迷低回。我因为在文学社投稿的关系,渐渐与他相熟,人人都说我的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天生一个薄情寡性的人,只有他,从不理会传言与真实如何,一径固执的认定了我这个朋友,并且从此把我的名字叫成影影。他说,各人性格天生,或许很难去改变,可是影影,我从你的文字里看到了潜藏于你内心的热情和待人的真诚。我为这句话暗地里感动了许久,从此默认了这样一个朋友。他毕业后又与我漂流到同一个城市,几年之后有了一间自己的小公司。我们偶尔会有联系,也总是他找我,他说谁主动担负起联系的责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多年,我们还能偶尔聚在一起,已经是一种难得的幸福,我们要知足。在内心深处,总是有些歉然的,我知道我从没有尽过一点朋友的责任和义务。 

我说好吧。 

四 

我和夏于川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灯红酒绿,有和于川相熟的人不停过来和他打招呼,含蓄一点的人,在和他握手的时候会不着痕迹的看我,也有人会当众调侃:“夏老板,几日不见,身边就多了这么个气质出众的美女,新换了秘书还是女朋友啊?不介绍认识?”于川沉稳的笑笑,很大方的拉过我:“这位冯老板,行内的顶尖人才呢,至于这位美女都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学生时代的同学,你们知道,我那位秘书,呃,有喜了,所以请她顺道来陪我参加聚会呢。很难请的,不过既然是同学嘛,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都打着哈哈,笑成一团。 

这样商业性的酒会,我还是第一次参加,据于川说,来参加这个酒会的人,大都是近年业内的精英人士和后起之秀,其实没有太多应酬的性质,只不过是大家互相交流交流,传递名片,增进了解而已,几乎每年都会举办一次。我转眼去看他,什么时候起,于川脱去了年少的稚气,长成一个大气沉稳的男子。 

于川碰碰我:“君扬来了,我们过去打招呼。” 

“君扬?哪个君扬?” 

“你不认识的,君扬是个很有管理和领导能力的人,尤其这两年,俨然已成了业内的领军人物,一定要过去打招呼的。那边那个,看到没有?”他指给我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贴近我的耳边,“你还没有男朋友吧?介绍给你认识如何?行情一路看涨,标准的钻石王老五哦。” 

我已经看见了,欣喜的,君扬,你一定不知我也会来这里,原来除了对茶叶的博学广识,你还是如此的优秀。笨于川,你不知道你嘴里这个钻石王老五早就与我倾心相知相待了。君扬好像在笑,专注的看着右边的侧门,眼睛里掩不住欣赏和赞叹。我忍不住看过去,走过来一个艳光四射的女子,一袭水晶紫的晚礼服衬出她完美的身段。正和他状态亲密的说着话,不知道君扬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的脸一红,羞涩的瞪了他一眼。那样的神态,绝不是一般的交情。我的心像被重重一击,而那个女子,竟然是霓裳!我呆呆的看着她自如的周旋在众人之中,霓裳,好贴切的名字,就连她的人几乎都要化作了一件七色彩衣,眩了所有人的眼睛。 

我的朋友是如此的少,和霓裳的相识相交几近於离奇。那日,我正从红木棉里出来,忽然下起倾盆大雨,她也正好推门出来,一身的红衣红裙,裹着玲珑的身躯,头发微微卷着,发梢上焗染了淡淡的黄色,我望过去,她也正好望过来,她的红色衣裙在雨雾里显得格外艳丽逼人。这样的情景使我后来每每有种木棉精灵下凡的错觉,她的眼眨也不眨的望着我,而后走到我面前,扬起眉微微一笑:“要走吗?雨好大呢,我有伞,一起如何?”我中蛊似的呆呆看着她从随身的手袋里掏出一把雨伞,一样的红,一样的张扬和美丽。小巷里遍地落红,而枝上的木棉花在雨水的浸润下却似乎更加艳丽了。大雨,小巷,木棉,残红,流水,小茶室,还有眼前这魅惑的女子,交织成一幅天然的图画,竟不似人间颜色。 

那天,我们几乎并肩走完了所有的大街小巷,霓裳无疑是美丽的,她的红色衣裙和那把红雨伞尤如雨季里一朵游弋的云彩,引来无数流连的目光。 

就这样成了朋友,后来才知道霓裳爱穿单色的衣服,成套的穿,红的,黄的,紫的,水蓝的,然而每一种颜色一到她的身上就起了万端变化,即使只是一种颜色,也是鲜亮的,夺目的,让阳光也要黯然失色。我终于知道那天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被她吸引了过去,她本就是一棵活的木棉花树,那样热烈的,张扬的,不顾一切的释放着自己的美丽,不需要任何陪衬。 

君扬,君扬,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状况?我的心百转千回,几乎要晕过去。可是我的脸上依然优雅的挂着微笑。 

于川拉我过去,像是自言自词:“任霓裳呢,影影,看到那个大美女没有?能力十分了得,曾经打破过业内最高的业绩记录。据说是君扬的情人,有人说他们分手了,看来是传言。我觉得呀,她是现今我认识的人当中唯一一个可以盖过你的美女了。”我的心一痛,我终究还是成了第三个。 

我扬起脸灿烂的笑:“于川,她很美么?” 

于川呆了呆:“美……当然美,不过,你这一笑,又似乎比她更美。” 

君扬当然看见我了,他的眼里有隐忍的怒气。 

君扬,君扬,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疲惫的绻缩在沙发里,我终于也把自己陷进了这种错宗复杂的纠葛里。 

那日在酒会里,我的笑灿若春花,是啊,我是于川临时徵来的随行,我要尽到自己的责任。“影影,这位君扬,和任霓裳小姐。”于川一一介绍,我的君扬和那个我喜爱到极处的女子,此时此地,一如从来不曾相识的路人。我从小学来的礼仪举止,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至尽。我柔弱的倚在于川身侧,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霓裳毫不知情,我连怨怪也无从开始。君扬,你说,我是个天性凉薄的人,不会用心,那么我就一如你愿,即使如何疼痛,我也要举止优雅,仪态万方。 

霓裳不解的看着我,于川眼里也满是疑问,我从来都是淡若轻风的微笑此时像是竞相吐蕊的花朵,绽放出绝色的美丽。酒会尾声,我和于川相携离去。 

回到住所,镜前,我看见自己脸颊陀红,双眼微醺,那个一直在别人眼里飘逸出尘的自己,竟显出一种醉后的妖娆。 

好累,我喜欢简单,讨厌复杂。重新收拾简单的行李,我不能原谅自己是个抢夺好友男友的女人。 

君扬,我终究还是变成了多余的那个人。在你冗长的人生岁月里,或许我只是你生命中的浮光掠影,那一瞬间的流光溢彩迷了你的眼睛,然而於我,爱上你却等於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我不是凉薄,只是胆小,我的骄傲和自尊不容许我充当这样的一个角色。 

忘了你,我会做回我自己。 

君扬有信息过来:影儿,我每日在红木棉等你品茶。 

这个同样骄傲的男人。 

我细细的化了妆,镜中的我,眉若青黛,眸似晨星,顾盼之间,神采如飞。君扬,你可曾见过这样的我?原来,我也可以美成这样,三分清雅,七分妩媚。 

我依时赴约。看他娴熟的泡着茶,恍惚中还是初识的时光,木棉花依然妖娆,只有我的心已成沧海桑田。这个我至今仍然深深眷念的男子,既然不是你全部的真心相待,那么就干脆的放手,我不愿做那个纠缠不清让你生生厌恶的女子,这是我最后的原则和骄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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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荆楚风铃点评:

你的文笔非凡,尤其那些写茶的让我看得入迷。只可惜了这段在我看来完美的爱情。

文章评论共[2]个
晓寒轻衣-评论

荆楚,不知道为什么,这篇竟然未完?我记得我发上来了的,是不是丢失了?at:2005年11月01日 早上8:06

简竹-评论

文笔娴熟,故事处理的也好,结尾连句号也没有啊,是不是没完??at:2005年11月01日 早上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