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仪李庄。梦翔李庄。
走在李庄夕子街上,跫音敲打着已变成青黑色的石板,两边临街的老楼把长长的巷道越发簇拥的逼仄。我在戏说应该有一个美女从木窗里扔竹竿下来,恍惚间就觉得着长长的巷道有一个女子走来,幽怨的眼神,太息一般从这青青的石板路上飘过。转过墙角,一树三角梅在无比艳丽地开放。夺目的紫红色在陈旧的木楼上恣意泛滥。也许夕子街不属于感伤?
从抗战纪念馆出来,导游说,不用去看梁林故居了吧?路太远,房子又太烂。我执意要去,他不明白,对我而言,那是一个梦想。在已经没有梦想的年龄里,那是我心地的一片净土,常常的在心中招摇,犹如康桥河底的水草般撩拨已快沉寂的心池。林徽因,那个人艳如花的女子,那个才情卓著的女子,是怎样在这里忍受生活的煎熬和病痛的折磨?那一段美丽凄婉的故事又如何化为现实生活的宁静?
走过长长的土公路,避开不断从身边轰隆而过的小卡车,或破败或新建的农宅里传出女人的吆喝声和狗的吠叫声,粪的气息和泥土的芳香纠集在一起,看着一条条的土垄,看着田野里的瓜蔓,我不知道生活和梦是怎样的牵连。那一个“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的诗人早已作别了西天的云彩,徽因却步入了家庭生活的平凡。激情与浪漫化作与丈夫的相濡以沫,化作知识分子在面对生活艰难时的坚忍。她的选择,使得她在同时代的新女性中更加出类拔粹,更加卓尔不凡。只是,她能否真的忘掉那彼此互放的光亮?
踩着厚厚的酒糟,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户农家小院出现在面前,门楣上赫然挂着“梁思成林徽因故居”的牌匾。
吱吱呀呀的木地板已朽烂了,厚重的木柜还泛着依稀的光亮。我试图打开它,却发现锁得严严实实。狭窄的屋子里,一张古旧的木床占据了较大的空间,着就是林徽因躺里几年的那张病床吧。在这张床上,她通读了二十四史,帮助梁思成写成了中国人第一部自己国家的建筑史《中国建筑史》。走进狭小的书房,空荡荡的房间,一扇不知朝向的窗户,一张小小的书桌,一张古朴的凳子。我坐了坐凳子,感受了一下梁思成穿着钢背心写作的滋味。其余的几间屋子里,放了许多林徽因、梁思成的照片,黑白的颜色无法掩盖他们的气质,却给人隔世的遥远。
走出来,墙角的美人蕉如火如荼地开放着,油绿的叶子托着鲜红、非黄的花,仿佛在昭示着什么。人不能没有梦,但人又不能不立足于现实的土壤。
站在长江边上,我想起了一句诗:“湘心无情吊可知。”这是贾谊悼念屈原的句子,后来刘长卿又用来悼念贾谊。不知道用在这里是否合适。“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 林徽因以她的才情和美丽,真诚与坚忍,浪漫与无畏,在那个灰色的年代里灿然盛开。当然,还有那用爱和完美人格来包容她的梁思成;为了林徽因而终身不娶的金岳霖;还有与林徽因有着凄美爱情故事的徐志摩。他们一起在现实的土壤里盛开了美丽的梦想之花,不但没有被历史的长河洗磨去昔日的风采,反而在今天的浮躁与喧嚣中越发显得鲜活亮丽。
滚滚滔滔的长江水一如既往的在流淌,不知何时而始,更不知何时方止。流走的是岁月,流不走的是梦想;改变的是容颜,不能改变的是生活的艰涩。那一句话,我们仍然相信,山谷中仍然会留有回音。“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 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只要有爱和希望,就可以拥有人间的四月天。
走出李庄,我很哀伤,我很快乐!
本文已被编辑[古草]于2005-10-31 12:14:28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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