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阿萁从一个边远的穷苦山区小镇来到了这座繁华喧嚣的城市。初来时,靠勤劳打工挣钱养活自己和家人的想法,早已被残酷的现实一次次粉碎,最后她选择了做歌舞厅三陪小姐。
禀赋父母的优点和故乡山水的养育,21岁的阿萁面如桃花、高挑丰满,出落得如花似玉。她遇到过不少想出价包养她的男人,但每当她看见他们,就想起了老家的叔叔和舅舅,心里别扭得不行。她身边年轻的帅哥,几乎个个都是沾花惹草的高手,她根本就没拿正眼瞧过。两年多了,她一直坚持着只陪酒陪歌陪舞不卖身的原则,也学会了与各色男人周旋的技巧和手腕。虽然时有公安扫黄的惊扰,但阿萁因自己是歌舞厅当红小姐,自然受到老板格外关照和保护,几度风雨,却几度平安。随着收入稳定的积累,阿萁已经脱胎换骨而变得时尚新潮,父母在老家也盖了新房,众乡邻都羡慕阿萁能挣钱,谁也没多想其他。
三个月前,歌舞厅从新疆招聘了十来个年轻的男服务生,个个都生得一副好身材,面部轮廓分明,心地善良淳朴。其中一个叫和田的男孩,上班第一天就和阿萁同一间包房,一个服务、一个陪侍,十分的默契,既让客人满意,阿萁也感觉很舒服。此后,阿萁凭着自己的特权,向老板提出她进的包房,只要和田来服务,老板自然满口答应。和田也真对阿萁关怀备至,除了干好自己的本分,还时常为阿萁代个酒什么的,多少次阿萁醉得人事不省,和田都深夜送她去医院,然后送她回住处,安顿好一切才回宿舍。当阿萁白天在家和每月轮休时,只要她一个召唤,和田都会立刻出现帮她做这做那,或者陪她逛街吃饭。几个月下来,阿萁已经觉得自己的生活里不能没有和田,他安全可靠、善良诚实。也不知从何时起,和田对阿萁也不再称呼其名,甜甜地一声:姐!让阿萁在异乡感到了亲人般的温暖。他俩象情侣一样出双入对,可谁也绝口不提那个“爱”字。
这是一个周末的晚上。阿萁打扮停当,准时来到歌舞厅,在门口就碰到了和田。
“姐!你今天真漂亮!”和田很少这么夸阿萁,倒让她有几分不自在,随手拍了和田一下:“你少跟姐贫!我签到去了。”
领班叫阿萁进了包房。房间里已经来了两个客人,老板居然也在座。见阿萁进来,他忙不迭地向客人介绍:“这是我们当红的阿萁小姐。这位是胡老板、这位是朱老板,我的铁哥们。阿萁啊!你一定要陪好哦!”
这时,领班询问到:“两位老板还要叫一位小姐吗?”
“就这位了,有需要待会儿再说吧。”那个胡老板挥了挥手。
趁着这当口,阿萁垂下眼帘看见两位客人正色咪咪地盯着自己,她预感有些不好。老板起身走到阿萁身边轻声说到:“挣大钱地机会来了,别放过!”阿萁看着老板和领班出去的背影怔住了。
“小姐,过来坐啊!”胡老板招呼阿萁在他们俩中间刚坐下,和田就进来开始上茶水,并询问需要什么酒水。其间,和田从阿萁的眼光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例行的寒暄和询问过后,三人猜起了骰钟。一瓶长城干红很快见底,到第二瓶也喝完时,胡老板说道:“中场休息。开始唱歌跳舞!”
两个壮汉借着酒劲,轮流嚎唱,轮流搂着阿萁跳舞。与其说是跳舞还不如说是猥亵,阿萁使出浑身解数应付着、抵挡着。和田几次进来借故打岔解围,都被两位哄了出去。和田找到老板,说阿萁不想陪那两位客人,也被老板呵斥了一顿。
闹了一阵,两个壮汉坐下嘀咕了几句。胡老板侧身对阿萁低声说:“待会儿和我们去吃消夜吧?”阿萁明白这是要她出街卖身,便谢绝到:“谢谢两位大哥,我没有吃消夜的习惯。”
“习惯?习惯是慢慢养成的嘛!”胡老板说着就要搂过阿萁,阿萁扭省闪过:“大哥喝多了吧。”那个姓朱的见状,说道:“小姐,我们不会亏待你的。你说,要多少钱吧?”
“两位大哥,我知道你们是好人,只是我今天不方便出台”。(我打听到深圳应该称呼是出街)。阿萁拿出了最后一招。
“那让我们检查一下,真的不方便吗?”胡老板乜斜着色眼。
“大哥真会开玩笑,是真的啊!”阿萁勉强堆起笑脸,试图缓和气氛。姓朱的扳起脸说:“谁跟你开玩笑?我们胡老板是看得起你!”
这时,音响里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迪斯高音乐。俩人乘机扑过来对阿萁动手动脚,阿萁一边哀求一边躲闪,但哪是两个醉汉的对手,一会儿就被按倒在了沙发上……
片刻之后,和田推门进来见到一切,冲过来拉开两个男人:“老板,你们不能欺负她!”
“你是什么东西?你管得着吗?滚出去!”姓朱的站起身推了和田一把,和田后退一步说:“她是我姐!”
两个醉汉一阵狂笑,姓胡的说:“那我今天就是你姐夫!哈哈哈!”
“呸!你不配!”和田怒目圆瞪。
“你小子欠揍!”姓朱的挥拳打在和田的面部,和田正想还手,却被阿萁死死抱住:“别打了,有什么你们冲我来!”闻讯进来几个保安,将满脸是血的和田送出了包房。老板也过来,驱散了围观的人群。回看衣衫不整的阿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你那个服务生找死!给我炒了!”姓胡的指着老板的鼻子吼叫着,姓朱的也一边帮腔道:“我再见到他非把他给做了!你信不信?!”
老板一个劲地躬身赔罪,这才让两人稍稍平静。
“两位要不换个小姐?”
“不用了!真他妈没劲!”姓胡的瞪眼看着老板。老板一时没辙,只好示意阿萁出去。
阿萁出人意料地说:“两位大哥别生气,都怪我不好。如果不嫌弃,我接着陪你们玩好吗?”
姓胡的眼睛一亮,说道:“好啊!那得按我们的要求!”
“可以,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请求?说!”
“我想喝二锅头。”
三个男人都有点迷糊。姓胡的问老板:“有二锅头吗?有?那就来两瓶!”
老板出去时疑惑地看了阿萁一眼。
包房里弥漫着二锅头和迪斯高。阿萁和两个麻木的壮汉泡在酒中扭动着身子,任凭他们肮脏的手在自己身体上滑来滑去。
姓胡的首先坐了下来。阿萁关掉音响,说:“我饿了,吃消夜去吧?”
“气…完消夜呢?”姓胡的吐词已有些不清。
“听你大哥的呀!”阿萁抱住姓胡的胳膊摇晃着。
门被撞开了,“姐,不要啊!不要跟他们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回来躲在门外的和田焦急拦挡着。
“不用你管。”阿萁奋力推开满脸肿胀的和田。
“你买单,我们去车上等你。”姓胡的又对姓朱的嘀咕了几句,拉着阿萁摇晃着走出了包房。来到一辆大奔旁坐进了后座,和田眼巴巴的看着阿萁上了车,抱头蹲在地上低声痛哭,
姓胡的看见阿萁手中还拿着那瓶没喝的二锅头,不解地问:“还带着它干吗?”
“吃消夜再接着喝啊!”
“啊!佩服佩服!那你喝吧,我不行了。”
姓朱的上来,发动车后奔驰快速地行驶在午夜的大街上。阿萁身边的男人已昏昏欲睡,她缓缓拧开酒瓶盖,将酒洒向四周,洒在姓胡的身上。姓朱的抽抽鼻子,刚要说话,阿萁将最后剩余的酒从他后面兜头淋下,同时点燃了手中的打火机……
第二天,这个城市的早报社会新闻版登出了头条消息:今天凌晨两点左右,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在市区主干道上撞向隔离墩,引起大火,被一出租车司机发现后报警。消防车和交警随后赶到事发现场,扑灭了大火。据现场勘查,车内有两男一女,均已死亡,因大火焚烧,遇难者证件和相貌难以辨认。该车失事原因,交警部门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坐在我对面的和田讲完这一切,他的脸上已经分不清哪是鼻涕哪是眼泪。我的心也被阿萁的故事揪的紧紧的,可是我理不清思绪,也不知道该跟和田说些什么?甚至连句安慰他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本文已被编辑[li心有千千结]于2005-10-31 11:24:57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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