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上星期去了九寨沟,双飞6天,真正在景点停留观赏的时间加起来只有一天半,留下一组绝美的镜头,回忆中更多的却是遗憾。
看着她疲惫的脸,我心里翻起一个念头,快乐真的需要长途跋涉去寻找吗?
修养了一个星期,三姐带着她旅游买回的纪念品——一堆各式包装的牛肉干回家来了。那牛肉干要么是商店里买得着的,买不着的也是硬得咬不动的,很快就被撂在一边。
吃了妈妈一顿家常菜,陪爸妈打了一圈麻将,然后美美地睡了一觉,星期天早晨起来三姐容光焕发,与上星期我见到的她判若两人。我于是提议进大姐的农场走走,大家都赞成。一干人老老少少就进了大姐的小农场。
已是深秋,昨夜又起了场大风,就有了点微寒。可草木上却是不大知觉的,一进农场的大门,葱绿的植物枝枝蔓蔓就都扑进了我们的眼帘,装都装不下。沿着鱼塘往里走,或紫或白的野菊不时从路边渐黄的草里跃出来,给我们一个笑脸,母鸡一不留神就带着一群绒毛初生的小鸡从我们脚边仓皇逃开,差点把年老的妈妈绊了一跤。“这失魂鬼!”妈妈笑着朝远去的母鸡说了一句,话音未落右边山上一群白鸽鸽扑楞楞地都飞上了天,好象骂的是它们,大家就都笑成了一堆。
一干人一到屋子前就自然分成几堆,爸妈和大姐夫的兄嫂招呼着去看后山的瓜苗果苗,大姐夫原来和工人正在山边小溪处架着桥,三姐夫一来也加了进去,小字辈们山上水里四处跑,象放飞的小鸟早没了踪影,剩下我和三姐有点百无聊赖。去摘百香果吧,大姐递给我们一个竹篮。我接过篮子挽起三姐的手就朝门口边上的百香果树走去。远远地就看到不少鸭蛋般大小的百香果在藤蔓间露出紫红的小脸,象一群乡村的孩童正在玩着捉迷藏。我们依然任脚步散慢地走着,不是上班,也没有导游在背后催促,更没有人会捷足先登把果子摘了。心情就如山边的溪水缓慢而随意地流淌。
到了树下,却还是忍不住惊喜。百香果藤蔓茂盛,熟的果子比平常多了很多,我们变得迅捷起来,三钻两穿就把眼里见到的熟了的果子都摘到了篮里,篮子三分一的空间就填满了果香。看,这里还有一个,三姐握着一个紫红的果子从一条藤下钻出了头,头发一半还挂在枝上,一张脸在墨绿的叶子中间象盛开的花朵。接过她递来的果子放到篮子里,我也钻进了绿叶中间,每找着一个深藏的果子就象年轻小伙子牵出一个深闺的少女,惊喜不断升温。
很快就装了半篮子了,我们也累了,就顺势坐在篮子边,挑出一个紫红得发亮的果子,轻轻一捏果壳就从中间裂开了,鲜黄剔透的果肉象一粒粒黄水晶密密地挤着,里面黑色的果核象机灵的小眼,突发奇想,如果把一把百香果肉撒向天空,将是怎样群星璀璨啊。递了一半给三姐,大家用手拈起果肉吃,小心翼翼地,好象拈起的真是天上的一颗星,怕捏碎了谁的愿望。果肉一入嘴,酸甜的汁液就从舌尖往里蔓延,酸甜的味道未抵达喉咙,一股香气就从里往外飘逸了,难怪起了个“百香”的好名字。
刚吃完果子,三姐夫不知什么时候架着梯子站在了旁边。架好梯子,三姐夫一下子爬到了房顶,只见他用手小心地在藤蔓中间寻找着,那双握惯鼠标的手此时也有了孩童的天真。哎哟,三姐突然大叫,一个紫红的果子从她背部一弹往旁边草丛骨辘辘滚去,顾不及疼三姐就如猴子般敏捷地跳向果子滚去的方向,很快她就握着一个果子胜利者一样回来了,接着一场百香果的子弹战就在绿色藤蔓间展开了。笑声与惊叫把长期工作积聚的闷气荡得丝毫无存,我们都象回到了孩提时期。就那么笑着闹着到了午饭时分。提着满满一篮果子,顺手在路边摘一小束野菊插在篮子边,我想这样的果篮比超市,比水果店任何一款昂贵的果篮都不逊色,而它带给我们的快乐更是那些买来的果篮无法比拟的。
吃过午饭,我信步上山,在一棵大松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感受秋风挟着松树的清香轻抚我的脸,抬头白鸽也三三两两在树上闲聊开了,山下,年老的一群已支开了桌子打起了麻将,小孩子依然不知疲惫地上窜下跳,一干鸡鸭狗也已吃饱了悠闲地东逛西逛地象巡逻兵。
突然三姐扛着一把柴刀追着姐夫往林子深处跑去,又发现什么新玩意了吧?我笑着把眼光定在他们远去的方向等待着。果然,没一会他们就抬着一大串胖嘟赌的粉蕉从我脚下走过,有四五个已熟了,金黄粉嫩,我也忍不住从石凳上一跃而起,抢下山去。
看着闹了大半天的三姐,满脸的兴高采烈全无半点倦意,我心里暗笑,花几大千去九寨沟还不如这半天在农场收获的快乐多吧。
正吃着粉蕉,那边打着牌的人中有人说了一句:什么时候这农场才能创利啊?
想想也有点担忧,大姐夫妇几年前租了这块荒地,侍弄到现在这模样,投入的钱和精力都不少,现在除了鱼塘的鱼卖点钱,基本没有别的收益。日常却还要支付工人的工钱和其他开支,两夫妻的空余时间也全搭上。
我望了一眼旁边正在给一条树根刨成的凳子上油的大姐,她显然也是听到这话的,可她一脸怡然的笑容依然没变。
一阵风吹来,一园的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就都笑开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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