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从站口蜂涌而出的时候,妍儿的心倒平静了下来,瞪大眼睛搜寻他所描述的身影:一米七几的个头、黑西服、深红领带……
哪张面孔是他呢?妍儿从没见过他,电话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共鸣声震得话筒嗡嗡直响。他们在聊天室认识不太久,电话交流的时间却不少。他说从不会讨女孩欢心,说着自己从百万富翁到现在一贫如洗,连妻儿也弃他而走。他哀伤的时间不多,总是积极向上,千斤压不垮的姿态。这点让妍儿佩服欣赏,有多少人能适应从富到贫?从灯红酒绿的生活走向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妍儿时常被他的欢笑声感染,他说他的歌喉曾震惊多个歌厅,曾压倒过臧天溯,曾让梁天帮着解围,曾近距离听过蔡明说笑话,曾在海上遭遇过鲨鱼……他的故事妍儿从没问过真假,不停在这边张大嘴巴,他的故事离她是那么遥远而新奇。他不曾说过妻儿如何出走,不曾说过那几百万一夜间是如何烟飞灰灭,也从没提过以前做何种生意。妍儿就在这头胡思乱想,是贩毒?是抢劫?是黑帮老大?想着想着妍儿就笑了。他说你笑得像花儿般灿烂,你的笑容让我如饮甘露,扫去我心中的阴氲。妍儿说你怎么不装视频?我还从没见过你。他说你永远也不会从视频里看见我,从那次事故后我一张照片都没有,以前的相片都被我烧毁了。不过你相信,我并不丑,烧的只是繁华的记忆,并不是我的身体。
他说不久我会去广州,也许好些年不会回来了,能让我见见你吗?你到站接我时带上一束紫丁香。我穿黑西服戴深红领带。
有一位黑西服的男人一直向妍儿走来,一双眼睛定定地盯住她,妍儿手心里都是汗,花枝也快弄折了:不会是他吧?头秃得这么厉害,脸上横肉直颤。这男人突然满脸漾开了笑容,扬起了一只手挥动着,妍儿下意识地向后退着,心“通通”跳个不停。但是男人越过了她,迎上了身后的一位久候的女孩,妍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惊魂未定,又来了一位黑西服,这男人大步向他走来,边走边一脸傻笑,像弱智。妍儿已经变得有气无力了,只得听天由命。黑西服站在她面前问道:去远东大酒店怎么走?妍儿抬起手指明方向,一脸冷汗话也说不出来了。
从站口涌出的人越来越多,那些黑西服似星星点点在人群中跳跃。妍儿看着手中的紫丁香,似枯萎般没有生机,心儿也像坐在浪尖上起伏不定。妍儿随手把花插在门边的扶手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毅然消失在人群中。
风景那边独好,有时你站在高处远远地观望才能欣赏到美景,而近距离只能让自己惆怅满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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