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从某事业单位退休,就到我们学校当门卫,不是守大门,而是守寄宿生楼的小铁门。他笑容可掬,和蔼可亲,对我们很好,我们亲切称他“阿福伯。”每当听到这样的称呼,他的笑容特别的灿烂。
阿福伯有一个老式的录音机,他用之来收听新闻,更多的时候是播放南曲。南曲响起,阿福伯一脸沧桑,也跟着哼了起来。我们不喜欢南音,甚至嘲笑他“老土”。如果我们有唱片,也拿到那里去放,他也很乐意,这时,他总是坐在旁边默默地听,一句话也不说,直到我们手舞足蹈,大声喊叫,他才会咳嗽一声,我们马上安分守纪,毕恭毕敬地说:“阿福伯,真对不起。”还故意拉长声调,“继续玩,小声点,不然,校长来了,就不得了。”我们又乐在其中,全然不顾他的情绪。
有一个周末,我没有回家。当我走近宿舍楼时,听到一种特殊的声音,悠扬婉转,那好象是从阿福伯的小房间传来。我好奇地走进,大喊:“阿福伯。”声音嘎然而止,他一只手立即夹在后面,另一只手不停地摇,并严肃地说:“周末不回家,怎么这样晚才回来。”我谎称去帮老师做事,他才阴转晴。
“阿福伯,你刚才是在吹笛子吧。”我问。
“没有”他振振有辞地回答。
“那你后面的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小孩子,不能看。”
“明明是你在吹笛子,咋不敢承认?”
“明明不是我,为什么要冤枉我!”
“不跟你争,晚安!”
“晚安!”
躺在床上,一直在想,阿福伯为什么不承认自己在吹笛子。后来,再也没有听到他的小房间传出笛声,我曾故意拿笛子到他地房间去玩弄,甚至陶醉般在哪里猛吹,他总是无动于衷,似乎那一夜什么也没有发生。真是个迷,至今我也弄不明白。
我们照样去哪里闹,去喝开水,去看报纸,去和他谈天,去但和他开玩笑,去和他下棋,去请他帮忙缝纽扣。但他从来不说他的家庭和过去,也从来没有人来找他,我们问,他守口如瓶。
我们临毕业的那年教师节,阿福伯被评为镇的工作积极分子,这时我们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那张奖状挂在那间小小的房间,蓬荜生辉。遗憾的是国庆节放假回来,那个小小的房间换了个四十多岁的跛脚的中年人。
关于阿福伯的不辞而别的原因有多种版本,有的说是人们眼红这个先进,被捅走;有的说是他老伴死了,他疯了;有的说是跟他大学毕业的儿子去了特区;有的说是心肌梗塞死了……众说纷纭。
后来我们向班主任打听阿福伯,他只听说阿福伯曾写了一封很长的信给校长,其它的他说他也不知道。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到阿福伯,我特想念他,但愿他老人家晚年幸福,寿比南山。
2005/3/29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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