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参加工作那年我十八岁,当我带着满脸的稚气、操着浓重的学生腔走进机器轰鸣的车间时,现实生活中的一切都使我感到愕然,尤其是在复杂的人际关系面前,我常常显的很笨拙,有时还会有一些非常拙劣的棱角,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在为自己的格格不入而苦恼着。一次,在师傅严厉的目光中,我顿时悟出了成人以后的三大戒律──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走有走相。从此,每天我都象是一个身着戏装的戏子一样,处处小心谨慎地对别人露着虚假的微笑,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多久?!我只知道我每天都很累,也很痛苦。
一日清晨,当我刚刚走出宿舍楼的时候,浑身立刻被眼前的浓雾所包围,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雾淹没了周围的一切,惟独留下了我自己,远处的厂房、近处的楼房,顷刻间都已化为乌有,我的前后左右只有不足一米的清楚,雾将所有的嘈杂和注视都拒之一米以外,一米以内是一个以我为中心的自由王国,在这里我不用去看任何一个人的脸色,也不用再担心会说错些什么,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为什么不趁机乐上一番呢?!让那该死的三大戒律见鬼去吧!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闪过,一种宣泄的心理促使我立刻仰起脖子,双手卷成喇叭状对着大雾扯起嗓门高声唱道:“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我门前刮过……”若在平时,讨厌的洁一定会双手捂住耳朵大声叫道:“杀了我吧,杀了我吧”而此刻我却可以毫不顾及地放声高歌,唱了一遍又一遍,唱罢一曲又一曲直唱得心花怒放、口干舌燥,无意中的一瞥,突然发现,系在脖子上的红围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沾满了那微小如芥的雾气,索性解开,搭在胳膊上,嘴里边念叨边扭起了秧歌,呛呛七呛七,呛呛呛呛七呛七,进三步退一步,用劲把胳膊甩起来,好象只有这样才能把压在心底许多的烦恼都甩掉,呛呛七呛七,呛呛呛呛七呛七,在大雾的遮挡下,我痛快地宣泄着,尽情地疯耍着,直到突然碰见迎面而来的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她先是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惊讶地望着我,继而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转身隐入雾中……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如今我已经离开那里很多年了,可是无论我走到那里,每当遇到有雾的天气我都会想起那个朦胧的早晨,想起雾中的那种快乐。
本文已被编辑[荆楚风铃]于2005-10-28 20:08:35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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