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华钟美致夏心健

我想如果一个人不认识到自己的过错，那么就让他身受其害。你所说到的那位男士不是不接受你的真诚劝说吗？好！那位d女士今天是有深刻悔悟了。我当然不完全是一个有因果报应观念的女孩。心健，尽管我希望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来评判每一个人，毕竟还有没有得到“恶报”的坏人以及没有得到“善报”的好人。当然许多事是不以我的思想意志为转移的，这也罢，我对此的希望也降低了：只要是没有好人反而得到“恶报”　以及坏人反得到“善报”的出现，我就心满意足了。或者我可以这样理解：上天没有让那些坏人得到恶报是因为要让他们永远是坏人，这也是一种惩罚吧！

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展示潇洒的风度，俨然一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的样子。你信中谈到那位男士不就这样吗？他不知道你的一席话是出于对他自身形象的考虑，出于一片赤诚。他一定认识如果自己接受你的劝诫，那么自己就是怕你，怕领导。于是他即使认识到自己的行为的不适，也要执迷不悟、一意孤行，流行歌不也在唱“要错下去”吗？　唉！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哪里去了？潇洒风度本是褒义词，偏偏让他们以自己的理解给歪曲了。难道这真的是勇气吗？我当然喜欢勇敢的人，而不喜欢胆怯的人。但我称颂真正的英勇行为，蔑视平常的匹夫之勇。真正的勇气表现在坚忍不拔，勇敢地与敌人战斗，勇敢地为真理辩护，勇敢地与疾病死亡斗争。心灵的力量应使他按美德行事而不是急于炫耀。除此以外，其他所谓的勇气不过是轻率、莽撞、粗野的行为，这是懦夫的表现。这就象高深武学之人绝不会轻意大打出手，而地痞流氓会轻意出手。在我看来，这位男士正是后者。

心健，无论从你过去的谈论中还是今天你的这封信看来，你一直强调自我形象的维护，你强调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不能做，我脑子中一个词语“优雅”闪现出来。优雅有很多道德约束、行为规范、言论要求，优雅社会便有很多规定、很多限制，很多话不能说，很多事不能做，有些能做的事能说的话也要认清场合，比如不能当众议论酒与性，这维护了自我形象的同时也给他人留出了余地。这在有的人看来可能是矫情，但我很明白你是性情中人，其实是你的赤子之心不愿意容下半点杂质。这也许会产生一些虚伪，但虚伪远比堂而皇之的粗俗要好许多。

我也很是赞赏你说的每一句话，尤其是你对“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的议论更是与我的心发生强烈的共振。我们批判这句话并不是要时时处处在意别人怎么说我们，是的，我们不是为别人活着的，我们仅仅是要求人们警惕它的负面影响。

这时，我想起了邻居的矮个子男生，从他母亲的口中得知由于他自惭形秽而每天钻在家中不出门，害怕别人议论他的矮个子。其实如果不是他的母亲说这些，我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此我真想这样说他：“你以为别人都在注意你，那你也太伟大了。其实没有人注意你。”他完全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不知他何时方能从阴影中走出来。如果有一天他去买衣服，但商店里没有他的号码，这不表示服装商歧视他这种人，而只能说明他进的货不全。我又想从一本书中看到的一个例子，也是说一个因矮小而自卑的人。一天有人跟他说拿破仑曾经失踪了一个孙子，现在新闻媒体帮助寻找，那个拿破仑孙子的相貌跟他十分想像。这位自卑的人由此想到自己可能是拿破仑的孙子而以此自信起来，当然这个故事中矮小自卑的人是不是拿破仑的孙子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他已走出了心灵阴影。如果我的这位邻居也真能这样超出自卑那将是我莫大的欣慰——我又想了这么一堆，也不知与上段中所提的那句话有没有联系。

12月5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