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翻出一张发黄的相片,冲我叫道:“妈妈,这小女孩是谁啊?你看她还嘟着嘴呢。”我拿过来一看,这不是我么,穿着蓝色白杠的运动服,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女孩正拿手扳着腿举过头顶。我一腿下蹬,一腿斜劈,一手托掌,一手横卧。噘嘴的原因我至今还记得,因为余连老师要调走了,没人会接着教我们,从此我们的武术路就断了,想到那些满肚子的不高兴,就留下了这使小性子的照片。
余连老师长得精瘦,听说他有个漂亮老婆在城里。这余连老师调到我们那乡村小学,每天一大早就在操场上练武,一个人练得没劲,居然建议选拔一些同学陪他练。于是就有了我们十多个八九岁的孩子进了武术队。头几天我们特兴奋,踢腿、压腿、学劈叉,过了些天腿似灌铅样痛得迈不动脚,这余连老师心肠硬得很,劈叉不直他一屁股“嚓嘣”一下坐在你腿上,根本没空顾得上腿断没断,流着泪继续做着规范动作。练倒立时他拿着手表在你面前记时,一声令下,我们“叭”地一声全依墙倒立,一时只觉得血全涌到头上,两只眼睛似乎要突出来,手臂撑不住不停地抖。但谁也不敢倒下,要不会让你加时,直加到你哭爹喊娘。
一个星期不到我就开始打退堂鼓了,借口肚子痛,还怂恿爸爸帮我写请假条。那天放学后,余连老师让我停下归家的脚步,语重心长地说:“你身子太弱,练武术对你有好处,这点苦都受不了,长大还能做什么?别人都能忍受就你当逃兵脸上也无光啊?”我红着脸归队,一招一式练得认真极了。每天放学后我们会留下练一个多小时,早上天刚亮我们就伴着星星赶去学校练早功。我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拳头打出去也显得刚劲有力,那空翻我们能连着翻一里地也不会脸红心跳。练武时常有劳作的农人停下来笑眯眯地观看,常有不愿回家的学生在一旁学样,就连那野狗野猫也时不时地叫两声助威。
夏夜的星空下,村里人常要我在操场上表演,其实学的时间太短,基本功刚练完,一套拳也只打了一半,老师说接下来就会教我们耍大刀了。还表演了一套刀法,真是刀光剑影,我们就瑕想着不久的将来我们手握钢刀运用自如身手矫健。可是余连老师请来了照相师,说他要走了,想留下我们练武的身影作纪念。记得当时我们全体队员还和老师合影来着,只是我翻遍了影集也没找到。余连老师长什么样我没什么印象了,唯一的记忆就是有点清瘦,并不高大。
有次在沙滩上,看着柔软的沙地,我对儿子说:“我以前是武术队的,给你表演表演。”结果空翻不会,劈叉时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那腿还抽筋似地疼。儿子大笑,拍手叫道:“吹牛!这功夫叫武术?我随便嘿哈两下也比你强。”哎,怎么说他才会信呢?都是那余连老师让我们半途而废,要不我也有露脸的机会啊。
看着这相片就想到那老师,最重要的还是他教导我的那句话:困难并不可怕,痛苦也是暂时的,经历过痛苦才能感受到成功的喜悦。是的,我们前进的道路中会有数不清的障碍物,只有一个个的排除,你才能到达目的地,去享受那高山之颠的美景。老师,就是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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