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该是国粹的,或者也可冠之于“国技”的名号,因为国人的玩麻将之人数是定远远大于打乒乓球之人数的。况且,国人向来以某项活动参加者多而对其多加重视并给予支持,且作为评价其是否为国技的标准的。人多,是中国的负担,更是中国的骄傲。而且听说慈禧太后那老妈子也对麻将情由独衷、乐此不疲。这也算是对麻将的风行做了潜意识的推荐吧!但或许没有广告费的,不象现在的明星、歌星动辄几十万的广告费,他们是该向慈禧太后学习的。宣扬国统自是该竭尽全力,而且还得是当作义务的。由此可见,麻将之于中国又是历史悠久的。我以为一项运动若随着历史的延伸而有萎缩,则其必不是健康和群众喜闻乐见的,结果必定灰飞湮灭。反之,若随着历史的延伸而日益壮大,并且呈几何级数样增长,则其必定是健康和群众喜闻乐见的,结果也必定是融入生活,成为群众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或者融入生命,成为群众身体的一部分。而麻将正是应了这个以为和规格。
昨晚回宿舍的时候,便看见四个人在我宿舍里玩麻将。对此,我向来不感兴趣。而且他们又抽烟、又吆喝,乌烟瘴气,喧闹繁杂。我十分生气,待要爆喝几声轰走他们。但定睛看了,却吓一大跳。原来是四位科长,看来我们的身份有悬殊,不在平等的层次上。于是我便不敢言语,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可见我也是个孱头,是怕硬的人,虽然我笑容里着强挤的、极不情愿的尴尬。科长们都没有什么,大概注意力全在麻将上,并没有看我一眼。我就躺在一边的床上看书,在烟雾腾腾的缭绕中倒也有几分做神仙的味道。只是这神仙时时被烟气呛的眼泪横流、鼻涕肆出,成了邋遢的破烂王了。再加上此起彼伏或是此彼都起的吆喝声,更是冲的我心头仅有的一丝神仙味道也荡然无存。哎!想做神仙被折磨成人,想做人又被折磨的没有人形,看来我注定要游离于人神之外做鬼了,倒真的不如一驴子,驴子尚且有劳作后的安睡,我却连安睡之处都没有,悲哉!
时间似乎延续的很长,确切的我却不知道。只是感觉胸、肺、肠、肝、胃都有了烟的味道,口、眼、耳、鼻、舌都有了声音的嘈杂。那时他们大概要不玩了,正在噼里啪啦的算帐。终于算好了,似乎有一位科长没有带足够的钱,差了二百元。本来这事容易办,回去取了不就可以吗。但这里不行,因为好象有个不成文的邪的规定,赌帐是必定在麻将桌上清的,一散场就什么都散了,管他输赢多少。少了二百?其他人在盘算着怎么办。走是肯定不行的,也不能不要。要是用他衣服顶帐,他也就穿了一条背心和短裤,剥光了也不值二百元钱,况且他还是同事,又有科长的职位,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想啊,想啊,想的厉害,烟也越发抽的厉害。男人就是有这个怪毛病,一想事情、一沉思就要抽烟,想多久就抽多久,好象抽烟可以增加脑细胞给人灵感似的。不过,我想万一有个什么极困难的事情,想了个三天三夜,是也要抽三天三夜的,那怕是会抽死人的。不过可能男人是不怕的,不是有什么“香烟味下死,做鬼也值得”的明言吗。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其间三位赢家是婵精竭虑、眉头紧锁的。有的头发都抓成鸟剿了,有的鼻子都捏成酒槽了,有的太阳穴都揉成深坑了。而输家却是胆战心惊,一会儿望望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一会儿有瞅瞅这个,看他们抓发捏鼻揉太阳穴的庞大气势,更是心惊肉跳。不知道他们会想到什么样的招数来折磨自己,自己又做什么可以顶替这二百元的帐呢?
忽然抓发的一拍桌子说:“有了!”其他三人就齐刷刷的望定他,我也竖起了耳朵听,“我们要他钻裤裆如何?”三人大笑。捏鼻的和揉太阳穴的还没有表态,输家就大声说:“不可以,这太丢人了,我好坏也是个科长啊,而且你们他妈的整天的乱搞,谁知道有没有病啊!我不干,绝对不干。要不我学驴叫怎么样,小时侯我经常学,搞得邻居常常以为是自己家的驴子跑了。”
“驴叫?”其他三人想了想,觉得太便宜了。
“不行,几声驴叫就可以顶二百元钱,我们早不做科长了!改做驴叫专业户了。”
“那,那我学乌龟爬吧,这个是难度挺大的,爬一圈行了吧?我实在没有钱了。”
“乌龟爬?恩,这样吧,你边学乌龟爬边学驴叫,要绕着桌子爬三圈叫九声,怎么样?”捏鼻子的那位总结性的说。
输家想了想,又看看他们三人坚决的表情,就很不情愿的答应了。
我急急的也坐起来看热闹,学乌龟爬倒不怎么样的相象,驴叫却真的是逼真,连后音和颤音都学的惟妙惟肖的,还有回气时的嘶哑。我们都鼓掌欢迎,并大声叫好。或是受了我们热情的影响吧,科长的叫声更加的嘹亮而逼真。又或许是忘了情,愣是爬了四圈叫了十二声,我们四人早已笑得前伏后仰、魂不附体了。输家倒没什么,还得意洋洋的说:“还可以吧,这玩意儿丢了十来年了,要不是你们三位,我是说什么都不干的。还有你小子!”输科长边说边指着我“你小子是沾了他们的光的,欣赏到我的绝招。”我忙说:“多谢科长赏脸,我以后多多向您学习!科长学的可真象啊,我还担心把真驴子给引过来呢?”说道这里我忙住嘴,因为这话好象有语病,且含不尊重科长的意图。幸好科长只顾了高兴,没有注意,又或者是科长只听了我的前半句,就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伙子会说话,好好干,以后有你小子混的!”说着和其他三位走了出去。我又叠声的说着谢谢,恭送他们出门,并且说“欢迎下次再来”这样该掌嘴的话。
不过,我很纳闷,难道以金钱来确定身份高低的举措还存在人们整天呼喊的人人平等吗?他们四位都是科长,一样的级别,却因为二百元钱成了孙子和爷爷,成了人和驴子。可见这所谓的平等只是句口号,而且也正引证了我的想法的:
我向来以为所谓之平等只是人们挂在拉磨或拉车驴子面前的一束青草,让它眼巴巴的看着,似乎又触嘴可及,却愣是吃不着,又时时诱使着它大踏步的前进。而现在人们只不过是把那束青草挂在了自己的面前而已。可悲的是装了驴子的人们还在放声大叫,有着看佛祖现身的兴奋和欣慰,叫声高昂而尖锐。于是,更深层次的悲哀就在这声声高昂而尖锐的叫声中默然前行;更于是,人们又把这更深层次的悲哀寓于日常生活中,使悲哀的彰显更为清明而露骨。而玩麻将的四人中,往往就会有人装了或者做了驴子,有了驴子的叫声,并且好微笑着,又勤耕不辍、勤奋异常的。
然而说他们做了驴子或是装了驴子又是不正确的,是对驴子有侮辱的,我想。因为驴子对公平的角逐还时有倔的驴脾气显现。而我们的科长们却只是顺着听了,并没有什么反抗或即使是丁点儿的不愉快,这最后脸上的笑就是明证。既然连驴子也反对科长类人的加入,那么我只好套了他驴子的叫声称其为“准驴子”了,纵然他学的只是乌龟和驴子的杂交。但多半还是渴望做驴子的成分多点吧,毕竟驴子是身体高大的,也更威风,何况声音也极其有威力,树立威严是再恰切不过了。
若由此推延开去,那些巴结迎奉、阿谀奉承的人和那些欺软怕硬、欺善怕恶的人也多半是做了准驴子的。再若是有了蔓延或同化,让大部分志同道合的人都成了准驴子,那么到时候齐声大叫,我看该是有“万驴齐喑究可哀,但悲不见有真人”的悲情气魄了。那么,这个世界也该改了称呼叫“准驴子世界”了吧,却到到底底没有驴的倔脾气。大概这也算是真驴子和准驴子的区别之一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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