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皇,
地皇皇,
我家有个爱哭郎,
路边君子念三遍,
一觉睡到大天光。
听着这首家喻户晓的客家童谣,使我想起几次与客家人的邂逅。
小的时候,听妈妈说,客家人生活勤俭,妇女们头束一顶大斗笠,四边垂下黑纱布,儿时的记忆一直保存到现在,客家人是见过了,却没见过头束斗笠的客家妇女,至今遗憾。
今年7月初,跟着朋友去了增城的一个村子,言语间,朋友透露了一个消息,去的是客家人的村子。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心却坐不住,硬拉朋友出了门口,从村头逛到村尾,但让我失望了,任我仔细辨认,只能从某些细小的地方看出一点客家文化来。朋友解释说,客家人跟其他人挤在一起,逐渐被同化了,首先从建筑上,再从生活习惯上,客家的东西已名存实亡了。我低垂着头,漫步在村子的小巷里,在这里我感受不到半点客家的气息,我那客家的情结已是落空了。
八月初,我去深圳访朋觅友。朋友住在龙岗,从布吉到龙岗四块钱的公车,在朋友家吃了一顿饭,朋友默思了一会儿,突然道:“走,我带你们去客家围”,我高兴得手足并用,恨不到马上就飞到客家围,毕竟,是我的一块心病。
我们三人冒着曝阳,婉转走了一回。朋友虽然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处,却从未观访过,所以她带着我们走走停停,我不时俯下头询问路人。好心人指指路的右边,“这堵就是客家围的土墙了。”我们摸着头脑,羞红着脸折了回去,绕了一个圈,终于见到了紧闭的大门,上面毫无客气地写说:开放时间2:30分。离2:30还有一个多小时,听闻儿时的朋友在这安家,寻访了一遍,在路上见到了他的姐妹,三人在他家里闲聊了一番,看看时间差不多,起身告辞了。
等我们又来到门口时,敞开的大门为我们拉开了历史的帷幕,一场客家文化的大戏正在上演。
“鹤湖新居”位于深圳市龙岗镇瑞合村,距市区28公里。罗氏十六世祖罗瑞凤创建,经三代人数十年的努力,建成于清嘉庆二十二年(1817)。占地2500平方米,是全国最大的客家围屋之一,整座建筑由内外两围环套而成,中心为府第式三堂二横。先建内围和四碉堡,一望楼,内围平面呈长方形,后建外围和四碉堡,一温暖感楼,外围平面呈梯形。整座围屋面宽165·9米,后宽111·6米,进深104米,建筑面积14432平方米。有房300读间,以祠堂为中心,阁,楼,厅,堂,房,井,廊,院,天井,过道等建筑互相关联,隔而不断,守望相应,有“九天十八井,十阁走马廊”之称。它继承了中原府第式建筑,赣南客家四角楼和粤东兴梅客家围龙屋的传统,同时融汇了当地广府民系“斗廊式”(一天井,两廊,一厅,两房)住房的优点。
我们一踏进门槛,就被它的朴素简易震撼了,我们每走进一扇门,眼珠瞪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大。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博物馆,这里就是生生的历史。厨房里大罐小钵整齐地排列在一起,依稀能想象客家人的起居饮食。在一处展览房里,摆满了许多被城市人不知或遗忘的生活用具,石磨,水车,谷耙,除草把,禾稻杈,秧铲,粪筛,熨斗,碓,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工具,我们一件件端详,拿在手中慢慢把玩,舍不得放下手。穿过一条甬道,门口处放着一顶大红轿子,大可容四人,我们试了试,光抬空轿,就得费一番力气,朋友跑进去坐了一回,跑出来笑着说:“终于做了一回出嫁的姑娘。我们在残垣断壁处,发出一声声赞叹,也在其间流连忘返。迟暮的阳光斜照入卧室的床头,古色古香的红木家具,修妆台,太师椅,茶几,衣架,睡床,花色被单,鸳鸯枕,白蚊帐,黑布鞋,大红灯笼,一一具备。你踏入的不是现代的普通卧室,倒踏入了生动真实的古代居民的生活。你看到了他们的生活,听到了他们的笑声,你也像所有人一样和掌祝福他们。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不用你怎样去苦思冥想,也能走近他们的生活。那一堵堵墙,没有写上历史的文字,却镌刻着历史的痕迹,让你在瞬间目睹了几百年的风雨兴衰。这里是一片深情的土地,一扇岁月的窗口,一颗璀璨的明珠。荒芜的院子长满野草,就连断缝处也顽强地长出一棵小草。听管理人员说,直到1996年,这里还住着客家人,如今,这片土地受到政府的保护,早先的客家人还住在附近的地方,毕竟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了几百年,再怎么割舍,也割舍不了那份心。
直到夜幕将近,我们才踱出大门口,临走前,叫朋友绘制了一张“鹤湖新居”的平面图,至今,还藏在我的抽屉里。
我还是没见头束大斗笠的妇女,却真真正正看了一回他们的生活。对于我来说,这已足够了。
我还会继续寻访客家人的足迹,只要心还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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