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云惨淡,就在上空飘着,两天来天气沉闷的似乎到了世界末日。秋风一阵紧似一阵,巴掌大的法国梧桐叶子一片接一片的往下落,几乎遮住了我惯常走动的小道,饭后我便不想去那里走动,只觉得满目的疮痍,世界真到了末日一般。昨天傍晚夕阳还是露了一下脸的,我看到了西边一片暗红,是那样的不洁,看的我想要吐,我想到了女人,女人一生最怕血却是见血最多的人。今晨我无论如何也不想起床,外边的喧哗震天的响,宿舍内却静若幽谷,四个着着睡衣的美丽姑娘睡姿各异的均匀呼吸着。我从噩梦中惊醒,看到他们觉得生活并没有改变。急促的敲门声,如丧考比,开门,隔壁宿舍借马扎儿的,宿舍里一片嘟囔声,宁静被打破了,陆续起了床。
周末我最想写信,写给我的小妹,老师,同学,朋友,还有我的学生,唯独不想给爸妈写,怕的是信纸不够用,还怕被眼泪弄脏了的信纸带给爸妈担心。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像离不开爸妈的雏儿,是件很恶心人的事。他说“我不想整天像哄小孩子似的哄着你。”还说“不珍惜别人的人也不会得到别人的珍惜。”我心如掏空了般,这正是我预料已久的结局,小孩子是很累人,除了爸妈谁也没有义务哄着她,说到不珍惜我便无话可说了,如果不珍惜我也不会涎着脸每天逼人家说想我,只是想我,连“爱我,喜欢我”我都不敢奢望。我头痛欲裂,蒙着被子睁着眼,品味那种黑暗带给我的安全。忽然想到上次喝酒,感觉很好,喝的五脏俱焚了一般,躺在床上悄悄的哭,半夜起来渴的嘴上起了泡,抱着搪瓷杯子猛灌。
李品是个妖精,小丫头精灵古怪,却又那样的富有号召力。在这个因为共同的信仰组建起来的大家庭里,李品是最活跃的一分子,我的许多事都是她帮忙办了的。最喜欢李品的一笑,笑的纯洁而无邪。李品的爸爸说过“谁要是说俺闺女漂亮,他就坏了良心。”李品会摇着我的胳膊,眨着小眼睛问我:“姐,咱是美女不?”我往拄撑不住笑着搂了她说她是美女。每当有人开我玩笑,我笑而不答时,李品会挺身而出:“不要欺负我淑女姐姐!”大家笑成一片。
昨天在一起的,还有德尚修女,一脸的圣洁,普通的衣装却让她仪态万方。人多的时候我不爱说话,我们相互看着,久久的,在她眼里我读懂了高贵和真诚。
杨磊笑嘻嘻的撸着我的头发说:“以后我不叫你姐了,你没有我大。”小峰掀开他的手:“都叫了还反悔什么?”party散了,我向他们道别,怆惶的往外走,跌跌撞撞的下楼梯。我的心里堵了什么,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黑糊糊的楼影要吞噬我一般。“你站住。”小峰的声音,我走的更急,他抓住我的胳膊,“怎么了?”我无语,心钝钝的疼,这句“怎么了”由他的南方口音软软的说出来,总会让我的心莫名的变软。但小峰的“怎么了”不一样,有一种小男孩的霸气。我笑给他看,告诉他要考试了,好紧张,他抓的我更紧,“别这样,我很心疼。”我莫名的想哭,瑟瑟的发着抖,可能是天太冷了。那一刻我好想在小峰的肩上哭一场,告诉他我都做了什么,我是多么的委屈,告诉他我自恋,我忍受不了自己不完整,我想像德尚修女一样纯洁,终于什么也没有说。灯下小峰的脸惨白,但眼睛亮晶晶的,他抿着薄薄的唇,忽然启齿:“姐,可以抱抱你吗?”那一刻我那样的渴望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但我终于不能:“小峰,主与我们同在。”挣脱他一路狂奔回宿舍,室友都在,问我哪里不舒服,我蹬掉鞋子钻进被窝里,一颗心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天似乎要下雨,可能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雨了吧,凭窗而眺,有淡淡的雾气在高大的建筑物间飘忽。小树林正在楼下,一对年轻恋人相依相偎。一个涩涩的女声喊着:“笨蛋鱼儿,你给我下来。”凝神,那个把手环成嗽叭状的女生站在楼下,竟是静哲,一袭红衣燃亮了这个深秋的灰色。看到她很是开心,“好的,我马上就下去。”她拥我入怀,轻拍我的背“有麦香鸡,要不要去吃?”我高呼万岁,她说:“不过,有点小麻烦,你我都没钱,只好让冯栓彬请了。”我笑着告诉她我可不敢,冯栓彬上次被我和小峰陷害了一回,至今他见了我就怒目而视,静哲狡黠的一笑,顺手拿出一封信,“这可是中文美眉写给咱冯哥的情书,讹他一只麦香鸡并不过分。”我俩哈哈大笑,梧桐叶子蝴蝶般在空中舞来舞去。
本文已被编辑[漠孤寒]于2005-10-21 12:25:18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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