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国作家的一面旗帜和20世纪的良知符号,巴金带着“讲出了真话,我可以心安理得的离开人世了”离开了我们。这位百岁老人以自己的人品文品,确立了他在中国文化界的崇高地位。下午重读他的《随想录》,耳边又仿佛响起了他在第二届巴金学术研讨会的一篇公开信:“我提倡讲真话,并非自我吹嘘我在传播真理……我最后还要用行动来证明我所写的和我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说明我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巴老的作品就在那儿,那些文章,那些话,没有大勇气是写不出来,说不出来的。巴老的文字实际是对文化界某些追求虚名的相互吹捧现象的批评。
近来,文化圈表现出一种令人失望浮躁和躁动,流于表面和程式,失于泛泛与浅薄。让人无法理解的是,某些人竟然对新产生的文学现象,不问青红皂白,不加审慎分析,就热情洋溢地摇旗呐喊,这种“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的文化动态看起来着实热闹,其实盲目的“呐喊”反倒成了一种没有文化的表现。
一个作家或者一个文学工作者是不是到了江郎才尽的时候,就得要骂骂街?这是不是借以招徕观众目光的把戏?贾平凹、路遥、陆文夫和张承志之后,中国的当代文学已经流于苍白了,这话也许失之偏颇,但毕竟算得上是一家之言吧?不管怎么说,这些位作家还打着“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旗号,他们还没有无聊到不骂人就不能生存的地步,而那些以骂人为乐的人呢,不是从一开始就写了吗?什么过把瘾就死,我是流氓我怕谁,千万别把我当人……这是十多年前的事,但仍然是骂人者不变的“风骨”。不可否认,这种观念与在这种观念下产生的文学,有一定的冲击力,毕竟在10年前或者更远一些时候,这是具有“独立思考”意识的,它反映了一种“卓尔不群”的生活,虽然有一点反叛意识,却也不是不可爱。记得王朔写《爱你没商量》时,说是一部新的《红楼梦》,这又怎么可能?应该说,他的走红,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一时的炒作和“叫嚣”,只不过这种叫嚣,在当时还不至于像马路上汽车产生的噪声,那么令人反感。现在,到了自己无话可说的时候,却又逮住谁骂谁,名头越大越好,管他是作古的大师,还是当红的作家,“骂你没商量”。
也许,骂人的确成为了一种扬名立世的武器。一开始就吼着骂着出来,当然,有人会为此辩护,说这是有“文化反骨”;然而,这种“文化反骨”背后又是什么呢?他主张什么、反对什么、要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理想?其实,这类人赞同的理念,不是中国的,也不是外国的;不是现代的,更不是古代的,或者可以冠名叫“后现代”。即使如此,打破了肥皂泡,仍然是没有什么新鲜货色,甚至干脆说,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是!他们攻击着传统,除了糟粕,还有精华。不管是金庸还是余秋雨,不管是“中国式的人文关怀”,还是“老年人的童话”,只要是有名望的、有文化的,王朔就一定要赶来骂一骂。在骂声四起的时候,金庸和余秋雨表现出了有容乃大的风范。这种精神境界,正是中国文化界应该追求和保持的。可是,骂街的人却在怂恿人们抛弃传统文化的精神,他们的主张是“我就是我”,那么,没有了传统文化精神内核的“我”又是什么样的人呢?一个赤luo裸的、没有任何约束与规范的、生殖欲望和权力欲望无限膨胀的怪胎。
或许有人以为找茬儿骂骂街,就是为了提提精神,不能让读者忘了自己,果真如此,也还算是可以理解,毕竟中国文学正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转型期”,市场条件下的作家,做出一点花招儿未,不必太较真儿。但是,倘若你以为这些骂街的戏语是虔诚而严肃的,并加入到为文坛上那些昙花一现的“新生事物”而“呐喊”的队伍里,就得一定看清瞅准喽,先别急着摇旗呐喊。
洗去尘埃,两袖清风,巴老已驾鹤西去,但他留给我们的那笔精神财富,却是整个文化界都应该汲取的。我想,当我们真正用心读懂了巴老的时候,那些浮躁、那些吹捧、那些骂街、那些所谓的“呐喊”将会消失。
本文已被编辑[鬼魅罂粟花]于2005-10-20 20:40:27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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