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学时候学过的一个寓言故事，这个故事出自《淮南子》吧，讲一个人要去楚国，楚国在南方，而他却往北去。朋友遇到，告诉他方向搞错了，他回答：“没关系，我的车马很好”。朋友说，那你只会离楚国越远啊，他说：“没关系，我的盘缠够用”。这个南辕北辙的故事，说明我们的目的如果是错误的，就算你想真诚的到达，那么条件越好，可是结果越坏。

我是一个一直鼓吹人道和慈悲的人，或者叫做仁义也可以。为何我要如此固执呢？因为，我觉得所有的道德或者人性，还是要以善良为最基本的基准吧？！而善良，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恻隐之心、可怜之心、同情之心、羞辱之心、诚实之心、善意之心、爱人之心、不忍之心、友善之心而已，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将心比心，不要过分，说文邹邹一点，叫推己及人吧。我想，如果连这些感情都没有的话，高谈阔论，理论一大片，阴毒一大堆，岂不是有睁眼说瞎话之嫌呢？所以，卢梭曾经说：“一个人的天然感情应该是害羞的和善于同情的，看见危险，应该是天然的就躲避和逃跑的。只是因为国家的意识形态的灌输和洗脑，才使一个人的内心痛苦变化，后天的荣誉、勇敢和伟大这些观念，才使一个人愿意送命”。

有时候，看电影或者学习历史，看到南京大屠杀，还有德国纳粹的活剥人皮、活埋人，集体杀人，人就想猪狗一样，被弄成肥料。几百万的人就被杀着玩，死掉了。如此恐怖和没有自尊的生活，恐怕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想象不出来的吧，当然，这种劫难永远不经历为好，太可怕了，为此，有很多正义之士发出激烈的谴责，维护和平，不想人类在重蹈那类恶魔的生活。我奇怪这些法西斯怎么会变的比畜生和野兽还可怕，居然以杀人为乐。我还见过一些审判犯人的人员，出来还津津有味的讲怎么打犯人，如何打人最有效。我看过一部叫《檀香刑》的片子，作者是莫言吧，就是讲一个专门实施刑法的郐子手，其对砍头的研究无与伦比，为自己杀人多和杀人技术高而自豪不已。他很真诚的服务于砍头事业，很讲职业道德，可以说也很敬业吧，可是听的人总是悄悄溜了，回家洗澡换衣服，到庙里烧香驱除心里的呕吐感。

看过反映日本人拿活人做细菌实验的《黑太阳731》的人，走出电影院，就有种暗无天日之感。可是那些做实验的日本人，从上到下，都为自己能够为大日本帝国效劳自豪不已，并且觉得实现了利国利民的高尚道德，并不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惨无人道的事情。天哪？还有什么比这种残暴的事情更不人道的呢？

在《紫色的太阳》里，一个中国人，一个日本女孩子，一个美国女兵。不幸，敌对的人碰到一块了。日本女子有很强的爱国主义和军国观念，很仇视“低贱”的支那人和白种人，后来，在一系列的冲突、帮助和经历中，终于人性觉醒。在一片长满野菊花的空旷大地上，她扬起一束百合花，飞奔向准备枪杀民众的日本军人，企图劝阻她的男朋友。可是却被杀害。她的男朋友曾经因为别的男生追求她而住进精神医院。杀害了她这个心爱的“国家叛徒”以后，他居然觉得自己很自豪，效忠了天皇。天哪，就没有一点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吗？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萨特的“存在先于本质”的说法，意思是，活着的人，就是存在，活着的人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构成了这个人的思想和行动，这些自己选择的思想观念和行动就是人的“本质”。法西斯以生命为艺术，以种族主义为本质，杀人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还有，以前的红卫兵，实际上是真诚的信奉着革命的人，而且几乎都是积极分子、骨干，可是，为什么把钉子钉在大学教授的脑们上，把所有的知识分子说成臭老九，“知识越多越反动”，对人普遍进行人身攻击，批斗，好斗成性，以摧毁个人自尊和人格为“文斗”之最高标准，而不觉得有什么偏激呢？相反，那些脆弱，不够彻底的温和人，保留了一点不忍之心，却反而被证明是不极端的做法，究竟说明了什么呢？类似的例子还有“法**”。

法国大作家雨果在《悲惨世界》一书里写了“因潦倒而犯罪的男人，因贫穷而堕落的女人，因困苦而流浪的孤儿”三类人，并且发出了：“在绝对正确的革命之上，还有一个绝对正确的人道主义”的呼吁，俄国大作家托尔斯泰也发出“惟有人道，人方为人”的宣言，两人都被批判为有资产阶级局限性。我想，他们能够成为全世界级的大作家，不会连“革命和暴力才是最高标准”的常识也不懂吧，岂会智商比我们还低，公认的世界级是好混的？

西特勒被人批判成小丑。他是“一个极端真诚的人，演说的时候，蓝色眼睛里闪现出狂热的光，一种献身于自己信念的光，没有一种魅力有如此真诚的吸引力”。问题是，他一个人为什么可以把一个国家的人都哄的听自己的话，而且还狂热的信奉他？德国是哲学、戏剧和诗歌的故乡，资本主义很发达，国民素质是很高的，智商肯定也不会低，是非黑白不会不清楚吧，不是有日尔曼人优秀之说吗？问题是，这些人却对一个杀人魔王崇拜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而且对杀人一点也不觉得惊奇，简直是匪夷所思，奇迹中的奇迹。

自从宋朝业儒提出“存天理，灭人欲”后，寡妇出嫁就是不合理的。一些女子饱受天理的痛苦，所以后人说宋儒“以理杀人”。问题是饱受痛苦的人也参加维护贞节牌坊的活动，看见别人过的快活，恨不杀之而死，并以“不贞节”为名，心里是羡嫉交加。还有一些为没有任何利益，仅仅是革命而大义灭亲的事情，怎么说，都觉得观念的可怕。好象人长大了，就成为观念的奴隶，对于真正的是非好恶，变成了睁眼瞎。

所以，我把人道看成是一种真正的道德。很多道德，我们以为是道德，按照着去做，做出来的事情却很不人道，自己是真诚的履行，事实却是无情的捉弄或者嘲笑。是非黑白，我想，良心不是标准的话，什么是标准？只怕是利益吧。我们的孩子,还小的时候,心里有着天然的善良和好恶,所谓的赤子之心是也,可是长大后,往往要经历一脸茫然的蜕变阶段,然后才接受社会的观念。接受了社会观念后，也许，还保持着一点原来的天然天性的人，做事的时候，要权衡和“中庸”一些吧。

在《杂文宣言》一文里，我讲了自己的写杂文宗旨：劝善，其实还有一个是人道。西方是对猫啊狗啊都讲兽的人道的，因为凡是生命，来到世界上就是一个奇迹，死了，就从此灰飞烟灭了。仁慈一点，给生灵存在下去的空间，是对生命的热爱和尊重。何况人呢？

所以，在观念的支配下，我们做事，除了尽力，涉及到是非的时候，想想是不是有些南辕北辙，是不是保持点良知才不会迷误？这样做，不也是一种真正的清醒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