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夏心健致华钟美

钟美，你总结得很好，读书在于共鸣与启发。我也曾有过许多困惑的问题，比如什么是幸福？我今天是很明朗了，我从中总结了几句话：第一，幸福是一种感觉，同样的道理魔由心生；第二，幸福是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有人问一个腿有残疾的女孩怎么这么快乐，她说她的手很好看，她有爱她的爸爸、妈妈，她爱看书、画画；第三、活着就是幸福，把我们置于死亡的边缘才能深切体会到；第四、幸福是许多快乐的瞬间，一个微笑、一句知心的话，一个美丽的画面，一杯解渴的水……幸福不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只要给幸福一个最浅的底线，人们便能从平常的日子里寻到许多幸福。感受幸福的三大误区：与别人比较，过分注意缺憾，局限于完美。只要我们能拥有这种健康心态，人人都是幸福的，她与财富、地位、学历、缺陷等是无关的。

钟美，母亲病逝的时候，我才十来岁，没有一个女人很好照顾我们兄弟们，父亲只好一个人尽心关怀我们。就在这样的环境，继母来到了我家（在我以后的书信中仍称之为母亲）。

她对我们很好，这么多年她艰辛地劳作着，她有一个优点是爱说，但这也是她的缺点。

她与我婶子之间也有象你说得那样类似的矛盾。固然你不能很好说服他们，但你对此事的看法却使我很赞赏。我也曾经象你那样劝过母亲，但她反驳我：“你不要看你们兄弟现在很好，当你们都成家后也会矛盾重重。”我说我不信，她说到时候我就想信了。我想我们兄弟一母所生，同为父亲教诲，一块吃饭，一个被窝睡觉，一起上学，顶多会为父亲捎来一件东西而争执不休，但我怎么也不相信血统相系，手足之情的兄弟会生出矛盾使这一亲情疏远，甚至为一件小事而　攻相见。我想社会上兄弟不和的人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儿子不会伴随他们终生，能与之一生相伴唯有兄弟、妹妹吗？钟美，我想她们之所以不能相互理解，第一在于不能换位思考，不能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深刻考虑问题；第二在于她们不具备接受自己错误、深入自省的能力与勇气。

说到家庭我又有许多事与你倾诉，在我的兄长与嫂子相处还算可以的时候，母亲与嫂子因家庭琐事而争执不休。比如母亲常常说媳妇太不懂事，在路上见面就不知道打声招呼。我最小，她对我说的顶撞他的话在某种程度上还能容忍，而我鉴于希望她们和平相处，于是我说：“我想她如果在路上看到你，即使她与你有矛盾起码也会跟你打招呼，何况没有多大矛盾，因此她确实有可能没有看到你。”我以为她会默认的，我就接着说：“既然你认为见面应该礼貌地招呼一声，那你先看到了她为什么不先跟她招呼一声呢？这出于礼节问候一声应该没有长辈晚辈谁先说谁后说的规矩。”她听到这后一句话发火了：“什么？还得要我先跟她说话，想得美。”我们的谈话自然因此而不欢而散。

他们离婚的那一阵子，母亲更爱向外诉说她的不是。她说她一定是有了外遇，我每一次听到就非常反感，我便质问她：“你看见了？”母亲很生气，她总认为我“胳膊往外拐”，她会再一次反问我：“你嫂子那么好还跟你家离婚。”而我的真实意思是总想天下女人都是好的，都是知道礼义廉耻的，即使离婚也不是因为外遇而是在其他原因，我真的希望每个家庭离婚的原因都归罪于男人，因为女人在我的心中象水做得一样一向是纯洁无瑕的，我不愿损害这个在我心中的女性形象，更不愿一个离婚对另外一位女性会产生不好的影响。这些当然与你信中的见解是一致的，如果用这些话去劝母亲恐怕更不能使她理解。

母亲有时会气愤地说：“如果她敢再踏过家门一步，我当着别人的面骂得他无地自容，让她丢人。”我又一次向她质问：“你那样做到底是你丢人还是人家丢人，人们只会以你的儿媳妇如何如何的说法来作为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的开头，而没有说你媳妇的名子，只是说你的名子，况且在这里认识你的人远远多于她，当然丢人的是你，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听完后恶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没有理我。

而如果有人问我我哥怎么离婚，我不想说得那么多，只是说：“俩人合不来就离了。”

我在上面劝说母亲的话语以及别人询问时自己的回答当然也有自己爱面子这个观念，我也只能用世俗观念来劝说母亲，否则她更不能接受我的观点。但更重要的是我与你信中最后一句话的见解同出一辙。记得今年夏天一个晚上我与父母去外乘凉遇见一个同乡，母亲给她谈起了家务事，她说她与妯娌间关系很好，她离开后母亲悄悄说：“你看她说的那么好，实际上别人说她可难缠了，与妯娌相处很不好。”她本想得到我的赞同，但我却说：“这就对了，人家知道在别人面前不要暴露不好的东西。”母亲默然。我当然不是在纵容她的思想，而是仅从这一方面来说的话，她身上真的有可取的东西：在他人面前尽量展示好的形象。

在这里我没有写出嫂子的失礼之处及我对她所作所为的评说，这并不代表婆媳之间的矛盾、兄长与嫂子间的离婚都应归罪于母亲，我只是想和你一样说说自己的母亲探讨一下这个事件的一个方面。

最后我想还是和你聊一下我周围的人们，我在一封信中说到他们对酒的“探讨”，当然女人和性也是他们的热门话题。当几个人去饭店吃饭，旁人总爱开玩笑找小姐了没有；当性诊所或性诊治中心遍布大街小巷时，人们想到那种病也是时髦，谁得了那种病，档次就要高些……他们的语气是那么的轻描淡写，好象这个社会理所当然应是这样的，这也难怪，深深影响我们心灵的报刊、杂志、电视、电影、网络等媒体不正是把这些作为吸引人们眼球的招牌吗？由此可见不健康的东西对人们的影响之深，使本来纯洁的人也不得不默认了，他们甚至把这些作为时尚也不足为怪了。至于他们在谈论中处处夹杂的污言秽语，我已不忍心说出了，总害怕俗不可耐的话玷污了你这么一个真实、纯洁的生命。

在这个队伍里多的是没有文化、没有修养的人们，就连那些以有文化、有修养自居的大学生们也常常加入他们的行列，某种程度上他们的思潮会更加深不可测。

唉！人们在世俗中这么容易被征服！而你不然。钟美，你在信中说到的“我不能依赖他人的丑陋，在庸俗的力量面前，为了守卫高贵形象，也只有高贵，于是我在拿了毛巾去擦脸后独自散步去了。我要远离这个没有礼貌没有教养的人”让我更是知道了你也只有“高贵形象”的你才能作为我的最佳倾听者。

10月17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