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华钟美致夏心健

也有人问过我爱读什么书，我只能回答比如某某书，当我看了你的来信后，我蓦地发现我所爱读的书与你的一样能从中找到我个人的世界，使我平淡的生活有了许多知心的对话。因为那些书写下了活跃在我们内心这般丰富、这般温暖的东西，它成了我灵魂深处的镜子。这是读书的共鸣。另外读书还有启发的功用，比如过去我曾视学习为负担，但在我读书后从中受到两个启发：第一、学习是一种乐趣，每时每刻学会一个字、一个词、一个题都有一种成就感，我们就享受这种成就感；第二句话是学习是一种生活方式，在每个人的不同时间段有不同的生活方式，那么作为青少年的我们是选择学习为主的生活方式，还有那些退休的老年人不也选择上老年大学、学书法、学绘画等作为主要的生活方式吗？以这两句话来指点我们便不再因学习而增加了不必要的累度。

心健，在大学时你不俗的相貌与衣着就给同学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天我更由衷地欣赏你特立独行的形象，就如春日清晨甜密惬意。你的设计也的确得到现实的公认，证明你独树一帜，脱俗而不造作。再者你说到服饰的顔色时，那句“从白色到灰色的变化也反映了我个人思想上的成长变化”是有见地的。灰色更平和成熟一些，不象白色那么鲜明刺眼，灰色比白色更具潜力与内涵，它是经过时间和阅历的磨练方能达到的地步；当我们被别人误解时，可以不再作任何的解释去苛求别人，因为误解是很正常的，理解只能说明我们是幸运者；当我们面临堵车的时候，我们不再气愤，我们可以趁机会观察周围的人、事、物，说不定会发现新的灵感……这也许是思想上从“白色”到“灰色”的飞跃，一种成熟理念。

心健，你信中的最精彩的部分就是你与a、b、c、d的舌战，四对一，我并没有为你捏一把汗，相反我很坦然，因为你的自信和敏感足以致人死地，邪不压正嘛。许多抽烟、喝酒爱出风头的男性自以为很有风度，其实讨厌极了。

我这里就有一位e男士（我想也没必要写出他的名子），很爱喝酒，酒量也不小，喝过以后还爱在众人面前表现表现，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更爱显出一副老炼的模样。因为一个喝过酒的人自然眼神中荡着酒意，口气里吐着酒味，面色上衬着酒气，如果有那么一、二个女孩恭维奉承着他，他更是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一派潇洒风度已赢得人们的欣赏。

一天下午，我与阿娟一块去单位食堂吃晚餐，在那里碰到了这位e男士正与三个人喝酒。e邀我们同坐，我们想拒绝，他执意不肯，很是真诚，说什么“不会喝酒，难道不会吃菜？”“一点面子也不给”等等。阿娟也常与e说笑，故拉我同坐，我不适应这种环境，于是在约三分钟后说：“确实对不起，我还有点事，我得走了。”e执拗不过，只好让我走了，阿娟仍留在那里。

一小时后阿娟回到了我们单位的宿舍，我们同室，看到她面色绯红随便问候了她两句，可几分钟后e又来到室内，我出于应酬说：“随便坐吧。”

e说：“谢谢，钟美，你看阿娟的脸，跟新娘一样。”

“你还说人家哩，你自己的脸不也很红。”我就随便说了一句，仍随便翻着手中的杂志。

“那我就是新郎。”我讨厌这类故意打情骂俏的回答，但阿娟却微笑了一下，只见e顺势坐在床上，与阿娟紧靠了一下又躺在床上并且接着说：“今天晚上就睡在这，不走了。”

心健，我不愿附和这种鄙陋下流的笑话，我和你一样始终在内心的语言系统里抵制这些低级趣味的东西，于是我准备冷落e了，我一声不语，阿娟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也是鉴于e是一位人们常说的“黑白两道交际都很好的人”，仍和他搭腔：“你可知道你躺得是钟美的床。”

“那钟美也不会叫我走。”e好象有些放肆了。

我仍沉默着，对他这种想以俗人俗语来引人注意的人，沉默是最有力的武器，使他感到冷落。

我不能依赖他人的丑陋，在庸俗的力量面前，为了守卫高贵形象，也只有高贵，于是我在拿了毛巾去擦脸后独自散步去了。我要远离这个没有礼貌没有教养的人。

在信的最后我又想谈一谈家庭间的纠葛，母亲与婶子妯娌之间的纷争，这可能是很多家庭都有的矛盾，当然这仍在涉及形象的问题甚而有它的普遍意义。

我家住在县城，叔叔家仍在农村，县城离老家不远，骑自行车20多分钟的路程，祖父大部分时间在老家，吃穿住行多数由叔和婶照顾着。父亲每次回老家总要带一些副食品，并且要给祖父二、三十元钱。可就在这个时间里，婶子总爱给姑姑、邻居、亲戚、朋友说：“这么多年来都是我伺侯老人，老大从来不管，可真痛快！”“老大顶多拿一点什么方便面。”“老人病了，买药都是我花钱，老大他管过没有？”“老人应该一月一月替换照料。”而母亲呢？她也十分喜欢说与亲戚、朋友：“这些年我不知往家里拿了多少东西，他弟弟、弟媳只管端三顿饭就行了”。“她还好给老家的乡亲们说俺不孝顺了，只在城里享福。”“他弟弟还可以，就是他媳妇真玍古。”

后来堂弟来县城读高中的时间在我家住着，母亲又爱给亲戚朋友说：“这回老人在她那儿，她儿叫我伺侯，她没意见了吧？”“我每天起早给她儿按时做成饭，什么也不叫他做。”而婶子还说：“小孩在他那儿上学，他伯连一双鞋都没给买过。”“小孩在他那儿上学，俺还经常给捎些面、鸡蛋、菜，好多！”

妯娌之间存在矛盾恐怕比较多见，但我不赞成她们向外人倾诉彼此的矛盾。你向外别人说他人的不对必然包含个人的主观成见，你的这种作法当然也是为了博得他人的赞同，我想他即使认为是你的错误是你在斤斤计较，也不会当面指出，只会点头许可。更何况你的作法没什么意思，有的人充其量能给予你同情，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而还有许多人会断章取义再向别人聊侃，以此作为笑料，这恰恰同时也毁了你自己的形象。因此我经常劝母亲不要与人聊家中的是是非非，母亲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妇女，我不可能用上面的话是劝说她，就用俗语“家丑不可外扬”来向她讲道理——如果一些事情需要诉诸法律来解决，这“丑”当然要“扬”出去——但收效不好，好象她每次与人坐在一起除此话无啥可聊似的。还有一个想法也许在别人看来是自欺欺人，那就是即使兄弟妯娌之间矛盾很多我想让人们认为我们家的兄弟妯娌之间和睦相处，十分融洽，能够向别人树立一个好的形象，给他们一个好的影响。

10月8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