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墨香后后传二南国水调

发表于-2005年10月18日 下午6:36评论-0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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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阿曼,看着我--白衣护法的声音极度的平缓,如清泉抚石,轻轻地唤着,仿佛是要凝聚起绝色女子的所有思想与意识。看着她呆愣着移过来的目光,对他相视如陌路,昀息只是轻微的蹙起眉头。

定定的望着白衣术士,沙曼华似乎被摄了魂魄,眼睛空空如死灵。除了些盏起伏不定的蜡树,射出千万条光绪,映在她的眸子里,才有了丝毫神色可言。身旁的白衣男子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苍白的脸上寒波流转,仿佛失却的光芒的鱼鳞。阿曼你这一生的夙愿是什么?昀息极轻的问她。

能够再见到师傅以及永远和舒夜再一起!看见昀息颈间那个潦草的坠子,还在熠熠地翻腾着暖芒。不比那些油灯蜡烛,总有一天会燃烧歹尽。沙曼华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摸去那微颤的黑色---那是她失去记忆时,为他编织的。

白衣护法的脸仿佛一片波澜不惊的湖面,而涟漪,却丝毫在他的面颊游走不开。嘴角涌出一丝邪意的冷笑,他淡淡的说 ,那么风涯是谁是谁?

师傅--师傅是,是你--!不不!徒然间触到那掉坠,冷得另人恍惚,仿佛要吸走她的元气般。绝色女子的手微微一颤,无奈地从上面滑落。阿雪的眼里充满绝望,又渐渐尖锐下去,不--你是你,师傅怎么会是你呢?

白衣护法抬起手按在胸口上,仿佛那心脏独自活了起来,蜿蜒在血肉中,扯动着无数根暗红的血管,纠缠着他的体魄和灵魂。雷电般的凝视着绝色女子,昀息苦恼的笑着问,那昀息又是谁?

是残害百姓的杀手,是拜月教的近天祭司,是敦煌城此刻的最大强敌,是我在这个世上最痛恨的人---!!将脸避在月光照不见的黑影中,唯有胸前凌乱的发丝还微微泛着白光,如若洒落的苍茫银霜。抚摩着脑后的纱布,隐约地感到那埋藏在发丝里的金色针孔。这里几经沧桑,虽然已被解了蛊毒,但是--但是自己永远不会想到,失去成年意志的她,是怎样崇拜过眼前这位男子的。而如今,她什么都记起来了,是他将风涯师傅葬送在湖底的棺木中,是他害的!

呵呵,是吗?双手扶上沙曼华的两鬓,俊朗的白衣男子喃喃自语,忽然间仿佛疯了一般,将绝色女子按倒在冷榻上,一把扯开她的衣服,极轻地指着她心脏的部位,悠悠地说,这个心,不比我的!自身回点之处,如雪斑白的长袍逐渐脱落。

那里---左胸口,赫然躺着一道四方行的咖色伤疤,带着无际的苍白与脆弱,不由使绝色女子一怔。

这--这是什么?霍然脱口而出,眼里清冽杀气一扫而光,遗下的---却是阿曼满目的难忍与萧条。无故地,她却撑开五指缓缓的遮掩住它,似乎不愿去看,似乎那整齐的伤口,才是她悲苦的最终源头。

好--我告诉你,我到底是谁!昀息的声音凄厉而诡异---暗示着不祥的结局。将外身的大貂长衣盖扶于绝色女子的身体,白衣护法淡定的重复着,告诉你究竟我是什么东西!他转过头,笑了下,嘴中似乎隐藏着多么沉重的秘密,另他这般难以启 齿。我是一个傀儡!

你大概不知道吧,那是怎样一个怪物,我本是活生生的人却是怎样成为一个没有灵魂,没有形体的傀儡?我为了复仇而付出惨痛的代价,你又怎么知道啊?呵呵,你见过傀儡杀手吗?自嘲的冷小起来,研禾淡淡地叙述着,回头询问正愣在一边的绝色女子。是的,我将风涯的灵魂夺了来!

傀儡---傀儡杀手!虽然未亲眼目睹,阿雪也曾听江湖正派人士说过。那是这个世界--最肮脏,最可恶,最会杀人的武器。昀息他怎么会是傀儡?那么他的思想,意识都被吞没去了哪里,为何风涯却是笼罩他的灵魂?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白衣护法,这个被喻为玉帝的仙人,灵力已经脱离五行三界的拜月教大祭司---他竟然是傀儡杀手?无论如何,沙曼华都无法将昀息与那钉着人皮的机器联系在一起。

是的--不是一个人,也没有丝毫幸福与感情的意识,由我看来却是遗憾!当年我只是流浪在街头的乞丐,为了家族仇恨而甘愿成为傀儡。可没想到有如今,有了痛苦与折磨,我却还要担当人类的夙愿与追求。昀息默默的说着,手指用力交叉在一起,似乎世间所有苦痛的记忆都朝他涌去,将他隐塞的无法喘息。望了望天空如银水铺地的月光,他突然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了,为了家族的尊严,我却还要继续,继续这么阴毒的术法。用掌心捂着眼睛,有丝丝落寞的目光从指缝间透出来,白衣祭司冷漠依旧未退。

孤单地望着他,看着这个傀儡在她面前挥洒出如此痛苦的神色,沙曼华的心仿佛被尖锐的利剑刺穿,在狭小的胸腔内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真是事事难料啊,这个世界真的是以假象铸造的,而自己又应不应该生存在这里呢?飘荡的疑惑涌上心 头,绝色女子忽地茫然无措。 

庆幸的是,当我对生命开始绝望的时候--昀息,对,是昀息!念着自己的名字,白衣男子忽然有一种疏离感。多久没有注意它了,是否早已陌生难认。给我名字人对我很好,他把我当他的孩子一样养活!我也很喜欢他。竭力在回想着什么,昀息的眼底浮上欣慰的波光。呵呵,很癫狂吧!在灭族之仇以及私人恩怨的时候,若然是你,你又该如何去选择呢?你该如何呢?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头看了沙曼华一眼,才继续说下去。我只能放弃我对师傅的恩情,毕竟这是我用尽童年和少年而制订的策划,你要我如何打破它们?他的眼睛阴柔的近乎女气,如同仓皇的落日,跟风涯当年像极了。

眸子中杀气腾然点起,并且欲燃欲烈,似乎要焚烧三界。绝色女子用手按住心口,沉重的喘息着。她的瞳孔时散时合,胸中一定有多么撕心裂肺的疼痛,另她颤抖到如此境地。

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中了我的龙血毒,还时时刻刻替你的生命着想,真是个傻子不是,而你却为了公子舒夜竟射了他一箭。昀息不禁笑着摇了摇头,瞳仁中的万般情愫忽然复杂开去。

啊--痉挛般的颤动起来,绝色女子的手一时不知该置于何处,仿佛沙曼珠华放肆的颓败。她只是听着,因痛心而扭曲的脸,欲平又涌。风涯师傅--是他给予自己生命的,18年了一直未变。她还记得雪天将她抱回拜也教的那个夜晚,犹新如同昨 天,每个眼神的交替,每个动作的伸展,每声语言的温暖,都另自己恍惚。

不错--是他,风涯!平静的等待阿曼的反映,白衣护法的神情似乎激烈起来。他告诉我说,如果能够饶你性命,那么他就会去长安,自行了断生命。没想到,这样阴毒可恶,另人寒心的要求,他竟然如此淡定地答应了。可笑啊,一个如此厉害,同样是怪物的他,为了你--竟然连眉毛都不皱一下的甘愿被我使用。用力地扣起那块褐色的疤口,研禾的目光笔直地如同彩虹,终究平静的湖面还是被一阵彻骨的冷风,掀起了圈圈波纹。

你以为就凭你的灵力和武学,还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哼,简直就是妄想!!连带着口唇都变成凝亮的白色,他仿佛一只失去了灵魂的魔鬼。

听到我的允诺的时候,他竟表现的如此安详。真的出乎我意料之外,这种深不见底的情感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是远远凌驾于爱情与亲情之上的吧。

哗,再也保持不住镇静,黑色的眼球徒然一抖,昀息硕大的袍子从颤不可欲的身体上滑落,宛如一条光平的鳗鱼。原来是自己害死他的,原来这一切都因己而起,真是造孽啊。沙曼华整个人看上去空空荡荡,排除呼吸以外,她竟是死人一般模样口中喃喃的念着,不公平--不公平!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白衣护法按奈不住的向前跨了一步,眼里忽然有种极端失落的神色,仿佛与风涯绝望时的表情一样。现在知道已经晚了,我用了他的心脏,顺带着继承了他的力量,没有人在是我的对手了,你以为墨香和高舒夜可以 吗?月光沿着他的如雪长袍滑下去,笔直地泻进昀息的影子里,他只是微微叹口气,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坚信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够与我抗衡,他们也斗不过我。呵呵,什么天定人命,我的命运只在我的手上,无人改变的了,我终究会成为江湖 中最顶尖的棋手。而你,就必须永远和我在一起,否则我便拿高舒夜第一个开刀!

顿了顿,有些腥味从口中泛滥而出,已经流到了她的腮帮两侧。沙曼华的身体徒然向前一倾,便吐出一口暗色的液体。恍惚中,她仿佛看到那些曼珠沙华在风中变成如血的红色,在天空拉开一道清亮的伤痕。

闪电般的伸出食指,昀息向她的全身缓缓的递传着真气,指尖运集的刺眼蓝光,在绝色女子的脊背快无踪迹的掠过。阿曼,你没事吧。将她的头发捞在胸前,白衣护法的眼里尽是惆怅的神色。

哼,即便是死,你也不会得逞的。剧烈的咳嗽着,阿曼的心里似乎憋着一口浊气,如同万斤石块那般厚沉。屋外恒星洒满天庭,似乎在注视着自己未来的主人--昀息。它们一眨一眨,闪烁着多么黯淡脆弱的光芒啊。

微微颔首,白衣术士负手临风,对着最远处的那颗星辰蹙起了眉。所以,这个世界产生了我,那么就有我应尽的责任--就是统治天下,统治我本当得到的一切!风涯无可回避,你我依然如此。第一次看见你,我的心中便恻恻的,不晓得是何滋 味。但是明白,我一生的夙愿是你了,一定是。

刹那间我感到不类与以往的震惊与惊喜,我竟然忘记了,我其实只是一个模子,一个没有灵魂与躯体,一个随时可以摘取心脏的杀手武器。呵呵,在未见到你之前,我的心从来都是静若死水,除了复仇,我根本没有其此以外的思考。

由于激烈的话语,昀息嘴中吐呐出的气体,泛滥的厉害,并且更加苍白厚实。闭了下眼睛,昀息忽然之间转过身去,死死的按住阿曼的肩膀,似乎要将她溶入那柔软的冷榻中。白衣男子的双手一分分压紧,清显出她异常凹凸的锁骨。

那一回,我为了得到权势,竟然为你下了蛊毒。你知道那时我有多痛苦吗?可是我不得不如此啊,那是我生来第一次感到悲伤,当时,我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就连杀死我至亲的人时也未有这般苦痛。从那一刻起,我才意识到---是爱,是爱承担了你所有的可能葬送的机会。若然是平时,我宁愿自己死掉,宁愿永远无法超生,我都--我都不会想到加害于你。阿曼,你知道吗,你便是我所有的力量和勇气啊!这般彻骨的神色,白衣术士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挖出来问个楚清。

徒然一怔,沙曼华仿佛沉浸在遥远的彼岸。她的眸子中竟连半点光芒也没有,似乎周围的空气在进入她瞳孔的那一瞬间,又被硬生生的挤对而出。她似笑非笑的目光,另拜月教的大祭司下意识的闭了下眼睛。

别这样,别这样阿曼--白衣护法缓缓挪开她捂住眼睛的双手,凝聚着关切的神色定定的望着她。只要有你在,我会尽我的有生力量为你弥补的。语气渐渐细微下去,腾地一下,研禾瞳中的蓝波忽然晃动开来。

昀息,没想到啊,曾经那样朴实温和,眼里总是有孤光流转的星辰的人,竟然也掌管起自己的生死来了。拜月--如今对她来说多么陌生与惨烈的名字,为何却是她夙愿后的故乡,为何天意弄人,被蒙骗的总是自己?睫毛翻动两下,绝色女子的脑中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争吵--她整个生命的轮回!

阿曼--轻声的呼唤,白衣护法本想帮她试去颊边的泪水,猛地一个哆嗦---那泪滴落在他的手上,徒然间,手背居然有被灼烧般的疼痛感。迅速的收回手,他只是抬头,然后静静地向后退去。

昀息,昀息--你的追求我终究还是未能完成。这么多年了,你若是懂得什么,也应该明白如何去守护她了。而你,却在哪里--如他人所说,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吗?可是,你真的看到了?你的阿曼在哭,她在哭啊···

可是你为什么又要权人两得呢?你明知道世上没有这样的好事,上帝啊!若然你听见了,定当为我拿个主意,为何还要 对我苦苦折磨,你明知道我为了几代的仇恨,已经非人非物了,却为什么还要借我的口去传达对她的安慰,亦或是用我的手去擦净她眼中的凄凉呢?

然而,对不起,我--我已无能为力。

如你而言的,人有一生的恩怨情愁,我应当如何感谢将她赐于你的人,你是否也也该守住那份夙愿了!如果有一天,那个近在咫尺的阿曼依然恨你入骨,你看到了--也应该放手了,应该满足了····

屠狮会

说实话,各大门派一直都对魔教耿耿于怀,所言的屠狮大会不过是向明教挑衅的一种方式。而如今,魔教已经流传到西域诸多地方,例如缅甸,苗僵,女儿国等。明教的教徒众多,不仅有回纥和拜月神教的顶立支持,更重要的是,大明光殿内的圣火令上以及蓄积了将近千年的古老幻术和剑法。说到底,所谓的正派中人不过是想借来秘籍一看,也好偷窥了其中的武学珍藏。

前一次,六大门派囚禁年幼的墨香,另其成为他们的耳目和卧底,并恰巧又在他们逃亡的一日里,攻上光明顶。可惜由于神秘少年--张无忌的出现,扫了几大门派的脸面,于是他们下令--对魔教人施以极刑,凡有见者杀无赦。

上回的屠狮大会金毛狮王---谢逊便险些葬送在此些人手中。无论怎样亦是经过了几年,若然是天大仇恨,也应当化解了些。不过他们未旦礼貌相待,发而变本加厉,真是让武林志士看来---所谓的正道人士,才是裸露着丑恶贪婪嘴脸之人吧。

欧阳大人,这次屠狮大会,候爷为何只叫我们在暗中待守?几位穿着华丽的的年轻人,簇拥着一名身着雍容紫袍,头带明珠顶冠的中年人,神情确是狐疑和不解的。此人明显是刺史以上等级的官员,侯爷曾经告诉过他,明教向来都是帝都最大的心腹要患,若一日不除,他便寝食难安。而且,如今的屠狮大会,一向争强好胜,狠毒有谋的明教月圣女,回纥的教母---梅霓雅,定不会善罢甘休,上次的耻辱,在今日她必然会血清。所以,依照鼎剑侯的旨意,从中原一直前往少林的路上,他们都远远尾随其后,绝对不与任何正派交头,至于原因--想必是侯爷不愿这么早的打草惊蛇,导致自乱阵脚吧。

难道你们怀疑侯爷的命令?微微浮出一丝冷笑,欧阳苏将嘴唇抿了抿,眼神坚定而无庸置疑。扬起左手,重重地扇了那人一下,清脆的声音破空而来,响扯在茂盛的竹林间。青年瞬间闭了嘴,脸上弥漫了一片暗紫色的杀气,细细的血丝从嘴角缓慢淌出,滴在斑驳的黄土地上。

哈--想杀我吗?好啊,你若是打的赢我,这次任务就由你安排去了。向身旁的一颗竹子吐了口痰,欧阳苏的话语如同喷薄的烈日,使被打的青年怔了好久。愤恨的抓住株绿色的枝杆,青年使劲的扣起它泛滥的死皮,直到指甲渗出血液,目光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欧阳大人,这时候起内讧,万一误了候爷的任务,我们回去怎好复命啊!从少数人群中走出一位扎着繁复丝带的妙龄少女,此女外表清冷孤傲,谈吐间也文雅动听,只是眉宇中刻着一刀疤痕,如弯弯新月,散发着淡淡的象牙白色。稍稍扬起嘴角,她的笑容如同春风一般蔓延开来,带起满地的花瓣翩跹起舞,另人陶醉。

朝薇说的是,若然谁不服气,我欧阳苏绝不阻拦,你们大可不必参加行动!干裂的嘴唇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丰艳,微微张合着,酱黑色的眸子里一道亮光闪过。沙风呼啸而来,仿佛在虚空中无奈撕咬的恶灵。忽然之间,不知道什么声音穿越过暴 虐的寒风,如一缕清泉,飘渺空荡,悠扬婉转地仿佛美女的面颊。这--这是什么声音?用动作比画着,欧阳苏仿佛不愿意打断如此动听的乐曲,他只是睁着疑惑的眼睛,怕是陷阱或者危险的幻术。

糟糕,快躲起来!这是明教传递信号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妙龄少女便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踉跄而去,眼里不知是什么东西流转,突然,两行清泪沿着面庞逐渐流下,惹得额前的刘海韵湿一片。竹林间有夜鸟在破鸣,断续地夹杂在忽近忽远 的响声中。朝薇一直维持着刚才的动作,眼神幻变的游离和飘散,仿佛有什么伤痕出现在摸不见的天际。

朝薇,你怎么了?从隐藏处走出,他慢慢地将妙龄少女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欧阳苏的脸上浮出一丝疼惜和关切。眼泪

打在他的衣衫上,水渍在长袍面绽放,如同靡红的曼珠沙华花。我们走吧,时间莫要耽搁了!话语异乎平常的温柔,他用手拨开朝薇湿漉的长发,发现她眉心里的那枚月牙,忽然抖过一道清冽的光芒,刺痛他的双眼。

***

所有人步行来到少林寺已是很晚,后山的禁地上,宛如水银泼地,照得那个巨大的枯井泛出微光来;月光忽然一个踉跄、淡光晃动起来,璀璨晶莹。来自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齐聚在此,无数布衣铺得大理石旁宛如添了一层霜。由于上座号称江湖之帝的高氏舒夜未有参加,会场上咒骂声如潮水般涌来。

少林寺诸位弟子都已经到齐,握棒站在枯井旁,仰视着高台前的白须老者。会空捧着金禅仰钵,跪在突兀的神像前,等待着嘈杂的声音停止。

风过,吹起在座所有人的衣觖。

各位--各位,安静一下。今日由于时间的缘故,屠狮大会挪至明日正午举行!长白的胡须连带着沉重无比的禅杖,举过头顶,会空的声音硬朗而厚实,根本不像一个年过八十的老人。

眼睛向四下里扫去,每个武林志士的表情都显得,极度的愤 怒和不甘,是不是因为盟主的离席,还是因为他的淫乱暴政,另在场的所有人都对他心存厌意?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年迈的老者没有当众追问下去,他只是掐指算了算,眼里有一丝落寞闪过,忽地微喟,权利这东西啊--。暗黑的天日里,月光却是清冷的,没有寒风的骚动,它也是淡定的,给人一种朦胧美感。

忽然之间,一道绿色的光芒从地而上,在虚空划开丝丝裂痕。少林寺的方丈--会空眼睛猛地一闭,这剑气甚是厉害啊。

妖女!我们的江湖大会,怎如你来玷污!干燥的声音回荡在后山四周,所有人的目光向着那人剑指的方向望去---那里零星的散落着十三名身着黑衣的侠客,每个人的嘴边都有不屑与嘲讽地冷笑。只有最前头的那位女子,神情是冷漠而沉静的,轻然地摇了摇头,她只是下意识的推开了剑柄,却一句话也不说。

心念电转之时,青色的锋芒夺空而去,女子向后轻微一闪,剑锋却是撕裂了空气,在尘土与人众之间割开一道不可逾越的无形的障碍。啧啧,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跟我斗,你必死无疑啊!嘴角稍稍一撇,涌出一丝邪笑。那人还是不放弃,从新握紧,浅碧色的剑光,激起凌厉的真气,伴随着翻滚的尘土,旋转着朝她飞去。看不见女子此刻的面容,点足飞退,凝白润滑的胳臂从袍中伸出,两指并齐,指尖一夹,那剑便硬声截断。

不知她使用了什么妖术,当那位女子碰到身剑的一刹那,冰冷的感觉沿着剑锋传递入手心,另他微感恐惧和麻木。妖女,算你厉害!攒紧了手,男人的眼里跳跃着淡蓝色的杀气。

会空方丈,明教此翻前来,并非想救走该教狮王,其用意请恕圣女无能宣告之!原来眼前这位庄严如圣的女子,却是明教的月圣女--梅霓雅。而她身后的十二位侠客,便是江湖中有名的杀手,十二黑衣。

竟然如此,老衲绝不防碍!就请大家随老衲到客房休息!转过身子,老者的身材已是佝偻,握杖的手还不时的颤抖着, 那脚却是稳重地,踏着一步又一步。

少林弟子刚一走远,梅霓雅随即转身,沿着回廊向西厢走去。一路上守门的弟子神情恐惧不定,从一开始,他们都不敢去惹魔教的圣女。自从明教隐现江湖时起,各门派都已规定了严格的纪律和章程。其中六大派只有合作的时候,才有少数希望攻破光明圣宫,其余,任何的私自行动都会被判为违逆,以施严惩。

刚走到会色木门口,就感到了压迫——帝都代表--欧阳苏已经带着零碎的侍从、在舍中等待。鼎剑侯果然不好对付。女子笑了笑,却是毫不避讳地揽襟、迈入了厅里。

月圣女--梅霓雅?中年人从旁边案几上摆开了茶杯,到了一杯茶,“你果然来了来了?请喝茶。”

欧阳苏坐在竹椅上,看着慢步而来的惊艳女子,眼神却是几经变幻——在侯爷的叙述中,明教的月圣女是位残忍暴乱,脑中仅是权势与名利的妖女,而如今的她,看上去端庄高雅,表面清冷孤寂,心中定是聪慧有谋,仿佛是冰山下的火源,随时可另那风起云涌,苍生世界顺势万变!

你有什么事?最终沉不住气的还是自己,他率先开口疑问。

将茶全部饮干,黑衣女子又倒了两杯茶,搁到桌边,然后临窗的椅上座下——她的动作仿佛是突然中断的,像死沉的木偶人般,两眼望着天空,仿佛在说着无穷的话。

欧阳苏看着她,指节泛白,微微收紧。屋外静呓无声,他转头沉声,如果侯爷没猜错,圣女定是有要事告之我们?

不错,既然你们主人如此申明大义,那么我们的就不必跑那么远,劳烦筋骨了不是?梅霓雅笑了一笑,坦然回答,吹了吹飘动的叶沫,她说,我原本以为棋子终究还是棋子,没想到棋子的境界也会提升?

欧阳苏的脸色严厉起来,你说什么?

算了,既然你们的主人还对阁下有所担心和保留,我大可不必将他那样一段往事说给你听!转头望向窗外,这里的竹叶上还残留着积存的露水,偶尔有风掠过,那些珠水便沉重的栽下来,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欧阳墨黑色的瞳孔陡然抖动、凝视着满脸讥笑的黑衣女子,却没有立刻说话。只觉左臂一疼,清凉的冷光逐渐渗落进去,微蹙起眉头,欧阳苏将手浮在左臂上,血液肆无忌惮地像外涌出、染红他的衣衫和手指。然而他只是稍缓地一怔,随后静静看了黑衣女子片刻,忽然问,呵呵,圣女为何向我出手,阁下坐在这里好好的,你若然是怀疑我暗中对你下手,是吗?光影交换处,欧阳的话语如同玻璃一样破碎在他脚边。

梅霓雅微笑着摇了摇头,手指下意识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窗台的横格档说,不为这个。

顿了顿,月圣女的眼里闪过几丝愤恨,一字一字地回答,因为我堂堂的明教圣月,回纥的教母---怎么,怎么会再三的输在原本是奴隶的他们手下。然是你,你又怎能咽下这口浊气?

欧阳苏愣住,那一瞬间梅霓雅眼里的锋芒如同苍茫的落日,仿佛划破了赤道。

你不在乎,我在乎。各大派我们明教是拢定了!她说着、手指慢慢得捏紧,随之又放开,将握杯的另一只手挪开,然而 那茶盏居然一顿一顿的无声地“立”在了咖褐色的泥盘中! 

梅霓雅定了定,眼睛里的光芒极其可怕,你们所谓的武林正派人士,说难听点就是装模做样,说好听了亦是徒有虚表!这样的武林正派,我可不敢恭维啊。

欧阳苏的瞳孔渐渐扩散开去、忽然悲凉,却又似无奈。呵呵--你这样说未免太危言耸听了吧,志士毕竟是志士,魔教也 终归是魔教!所以,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那样毫无意义,如果圣女这次来却是挑衅的话,那么大可不必来找我,我是一颗棋子,便更不得过问棋手的事情!

顷刻之间,黑衣女子才缓缓道,怪不得--墨香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命给你做,大人果然有甚高的资质!可惜--可惜,过不了多久,他所营造的一切就将成为镜中月,水中花了!

是。我要为了仇恨而付出任何代价,尽管其惨痛。所以在我有生之年,不择一切手段都要杀了他!”梅霓雅似是感叹般地喃喃,仿佛吃进了无数冰刀般,哼江湖中人,如果为了逃生而连自己的尊严都放下的话,那又有什么好说?即便是为妇 人,但也绝未有妇人之仁。

许久,月圣女的嘴角浮出一丝冷笑,知道吗?除了墨香要死,高舒夜也要一并陪葬,几年前的出征和计划反被他们算计,这笔帐,我定要相讨回来!

原来是这样……欧阳苏的目光开始慢慢凝聚起来,居然也没有丝毫杀气,只是杯子摔裂的声音另他突感疲惫,呵呵,只 是为了权利,骄傲。你们一个个都是为了各自的私欲而杀害那么多无辜的生命的,对吗?

黑衣女子残酷的笑了一下,低呼道,你又敢说墨香和敦煌城主高舒夜的手上没有沾满血腥?

他感到耳边仿佛恶灵破鸣哭喊的声音一般,即使掩上耳朵也没用,那种怨声似乎在他的大脑里来回震荡,另他难忍。看着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中的绝艳女子,杀气逼人而来。 

大人,我奉劝您还是老实些,否则血流尽了可不要懒我啊!且目下以您的能力、只怕和我一搏也未必有胜算!!而且…… 梅霓雅望着干净挺括的他,回指自己的左臂,微笑,欧阳大人可要想好,如果您也想提早下黄泉,我绝不会拦您!

这---蓦然间一抬手,纹花的陶瓷茶杯跌落而下,水洒了满地,仿佛蔓延出一番景象。

就知道您不会和你主子一样笨,夜晚的灯光飘忽不定,欧阳苏完全看不见她的嘴唇在动。黑衣女子施施然摊开手,所以这这任务也只有您去执行我才放心啊!随后她的飘渺的声音破空而来,另人凛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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