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临摹沧月JJ版墨香后后传~~~南国水调

发表于-2005年10月18日 下午6:32评论-0条

梦魇

月光流转,一泄千丈。大团大团的红色蔷薇从圣湖的岸边移转而入。忽然他感到周围都是水,水。他试着说什么,浑浊的冷水顺势涌进他的嘴里。拉着最后一根还在水底摇动着的植物他费力的向上浮起。

杀了她,杀了她。有一种声音毫不留情的宣告。他看到岸上膜拜的不知是冰冷饥谗的恶鬼还是密密麻麻虬结成心脏的血管仿佛是闻到了极近刺激人食欲的血肉,人群涌动着,愤怒地向前撕咬。水包围了她,她在中间,听着这些奇异的音韵和唱腔,竟像虫子一般游进她的耳膜,至于喉头,溶解在血液里。所被人群啃噬过的地方,他都看见了森森入目的白色骨子。他用尽全力的游过去,他喊着,放开她。放开她。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我命令你们放开她。

已经太晚了不是吗?她已经受到了诅咒。-----诅咒。立于荷叶上的白衣男子两手捏合,便有一股奇异力量直逼他的心脏近处的一切在他面前似真似幻,却隐约晃若隔世。住口。曼儿---曼儿----你在哪里。我叫你们放开。

忽然浓烈的檀香味道一直苏进他的骨子里,冰冷的有些不真实。他听到旁边粗重又真切的喊呐。公子,公子,你醒醒。神志于然一清,他有些发涩的睁开眼睛。眼前只有高壮的一位男子和泛滥着厌厌青绿色的竹榻。他说,公子,你是不是做恶梦了。若然不是我随身带着还神檀香丸,恐怕公子要被冻死得。公子不知道睡前吃了什么,这可是明教才有的撒神丹呢。

哦。白衫公子拿起身旁的茶杯,轻轻啐了一口。突然感到茶水滚热沸烫,莫非他真是冰凉的不存在了。看着自己苍白脆弱的手白衫公子不禁凛然一笑。

忽然之间,却见天空有一丝刺破高空的电光,正中朱红色的木鼎上,只听吱喇喇一声裂响,针尾晃了晃,抖下了缚在针身上的帛书。在端阳无故的惊呼中,白衫公子如一只挺拔的孤雁般飞处,又在拔掉银针的瞬间一即掠回,行如闪电。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这的确是一只普通的羽翼,却为何又如箭样硬力。顿了顿,敦煌城主微微蹙起眉头。

还记得那次,自己接到沙曼华的第一封信笺,上面却写着:昆仑大光明宫星圣女沙曼华、致意敦煌城主高舒夜座下”。那是道战书,约定三日后的正午时分,在敦煌城外的祁连山顶、一决死战。那时候,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无论怎样,死在自己爱人的手里,就也是一种夙愿与追求了。迅速地摊开书信,未有署名,上面的地点依旧没变,仍然是祁连山顶,只是此人的用意似乎比与沙曼华的战斗更加深测。颤微的直起身子,他走到窗边,提起凤毫毛笔蘸饱了墨,展平一张花白的宣纸,迅速写下几行字,从左至右,仿佛话语永无止境。眼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的光芒,白衫公子的额头不觉皱了又皱。但尚未完成,他只是愤然地一震桌面,使那充满墨汁的砚台跳动三下,黑水韵开在纸面上,渐渐扩散开去。

此语似得千斤重,笔自手握却枉然。霍然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心里寒风呼啸,剧烈的咳嗽另他的手掌越加颤抖。是谁呢?

难道是帝都那边出了什么事,亦或他这个所谓的王弟已经命在旦夕了。深吸了口气,压下了欲将升腾的喘息。敦煌城主又是匆匆写下这两个字,如约--。然后用拇指与食指,捏住银针末尾迅速一弹,那一道裂开虚空的闪电便沿着来时的轨迹、呼啸着穿过绵延的水波和重重的玉树,刹间消逝。

端阳,去叫二公子来!将信缓缓地伸入袖摆内,敦煌城主的脸上堆积着复杂的光芒。将手指探进茶水里,有一丝涟漪在他点触过的地方韵开。那些叶枝仿佛被激怒了般疯狂的翻腾着,在他的指间旁游走开又聚拢。

远处的走廊上有了一排清脆的脚步声,从缓慢到焦急,一直都是不变的韵律。轻轻的推开朱红色的杨木门,二城主连城没有说话,只是在背后轻微的将门掩闭,径直的坐在白衫公子对面的椅子上。那位着黑衣的男子却是动也不动,听着纸屑在白衫公子的袖中发出干裂的声音,嘴角噙着一丝饶有兴趣的微笑,斜觑着满脸迷茫的敦煌城主。把玩着桌边玉砌长萧,意态悠闲。他头戴玉冠,身穿落领开襟的箭袖长袍,与对面的男人一黑一白,映衬的倒也妥帖。

我要出去一段时日,敦煌便全仰仗你了!嘴里吐呐着些许冰冷,公子舒夜用手里小刀剔着指甲,看也不看对面黑衣人的神情。略带着断续地咳嗽,锋利的刀尖迅速在他手上割开一道鲜红的口子。

大哥,你要去做什么?一直在沉默中的连城忽然开启苍白的嘴唇,上次他也是这样,独自一人从萦巢后门离去,他将敦煌留于自己,竟然--竟然去嫂子那里送死,莫不是他的一意孤行,或许敦煌也不会历经那场腥风浩劫。你又要找谁去决斗吗?···

他妈的,什么时候我的事情轮到你来过问!黑衣男子的话还未说完,白衫公子的手随意一挥,盛满茶水的金杯玉盏便砸碎在地上,发出极度空洞的回音。而且你莫要于沙曼华说--叹了一口气,公子舒夜不由眉头一皱,声音也逐渐平静下来。

大哥,嫂子有权利知道你的去向。一直是没有音仄的回应,敦煌二城主只是任凭旁边的长兄呵斥讯骂,神情却在左顾右盼,默然的拾起歪倒在龙纹地毯上的金杯,连城的手却是有些颤抖。

如果有一天我还没死,这里就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公子舒夜忽然暴跳如雷,完全失去了平时淡漠世俗的冷凝,下意识地两指合并,便朝黑衣男子的颈上砍去,连城抬起右手挡去,匆忙地封下了那一指。怒不可歇的白衫公子想也未想,暗色的墨魂从袖中隐隐现出,反手就是一道寒光掠去。卸去腰中的配剑连城手腕轻微一翻,剑身轻震,在刹那间档掉了三剑。大哥,你要是想我死,又何必那么麻烦!二城主的语气似乎有些不通畅,在公子舒夜刺到最后一剑时,火星四射,连城不禁向后倒退三步

罢了!募然间停住,白衫公子的面色恍惚的厉害。这或许还是他平生第一次,墨魂未饮到人血就要收手了吧。自嘲的笑了 笑,公子舒夜台起头望向黑衣人,如果你违逆我,便不是四剑这么简单--高舒夜喘了口气,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

仍如从前,公子舒夜并没有惊动城中任何人,他只是拂袖离去。手里本应是陪伴多年的承影剑,而它却在场无谓的战斗中赫然截断,白衣水带,他只牵了一匹白马从后门悄然而出。 

* * *

连夜倾盆大雨 敦煌外绝顶上

昀息带着金色的瑞兽,消失在祁连山绝顶中。冷月跳了一下,从东方的夜空射出一晕淡黄的光圈,雪山上到处都是晶莹透彻的银光。向四周看看,白衣护法渐渐眯起眼睛,此时,他看到同样如雪的白影不远而来,如灵猴般掠过冰山雪谷,直奔顶而上---是他来了吧,准时与自己会面!那一刹那间,昀息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刺痛。这些年来,应该找不到一个真正了解自己的人吧。一念之间,白衣人已如跳丸样来到了山的半腰,在他的身后是凝固的苍白蒸气。朝崖边多走了几步,公子舒夜一个身形便立在了白衣祭司的身后。

咳咳,我来了--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他的脸看上去犹如昨天的消瘦脆弱。一道月光而下,将他笼罩在下面,隐约可以看出他苍白手背的纹路--警戒的握着袖中的墨魂剑,只在一瞬间,那杀气就弥漫了全身。祁连山常年覆盖着厚实积雪,而此刻,他们所站的方圆十里之内---却无丝毫的踪迹可寻。

呵呵--高兄真是准时啊!微微泛起一丝冷笑,漆黑的发丝遮住了大祭司的半脸,除了那个稍上扬的嘴角。无论从哪个方向审视,他都仿佛失却的花朵,竟可以说是没有一丁点人气。抬头望向天空,月亮从阴山的绝顶上缓慢向当中移动,影子也一点点开始拉伸,如果不知道面前的人是多么可怕的角色,或许---应该感到庆幸!

雨还在下着,只是在他们周围,它却丝毫不敢放肆,停顿在半空中。剑已出鞘,却听盯 地一声,剑锋呲在内鞘里划出一道长长的纹裂。高舒夜的瞳仁中霍然地冒出丝微寒光,杀气凝重如阴山。缓慢地向后退着,秀满戈路的靴子碾开地面湿润的泥土,仿佛真的要塌陷下去。你--你是谁?怎么识得我?话未出口半句,一道闪电便裂空而下,对准了他的鼻梁。

立即回手两把合手好剑吞吐着清冽的剑气挥舞当空,剑身丝毫未有碰触,却看到波光闪闪的锋芒交叉在虚空中,震下厚实巨大的雪块。一边咳嗽着,敦煌城主用手小心翼翼的防御。因为对手的攻击如潮水排山而来,另他丝毫不能待懈。兔起鹄落,短短的眨眼间,他们似乎已经交换了数十招。高手与高手的对决,输的一方只能选择死亡。沙曼华····沙曼华,即使是成为人中龙凤,可这一次是否真的又要错过?

白衫公子向后闪躲着,好不容易有了些许血色的面颊,似乎又在激烈的交战中消失歹尽。又是一轮交锋,两道劲气相撞,莹亮的积雪激烈的飞舞起来,淹没了彼此的视线。

高舒夜,你为何还不杀了我?带着淡漠和疲惫的神情,白衣男子依然对他连下杀手,两把精致的名剑,已然有了破碎的痕道。来不及顾虑太多,灵力互抵中,祁连山顶的白雪忽然向两侧纷纷退让开去,齐刷刷开出一条直道。白衣人双臂放于胸前,做佛拜状,猛地,三道金光破袖而出,刺破虚空与凝聚的白雪,去势尤自未歇。何人?阁下是谁,为何招招置人死地!

轻微地点足跳起,高舒夜只是在半空中换了几次身形,三个化为冰刀的利器,闪电般地被他一一接住。

只是,当他重新站稳的时候,凝白的大貂长袍中已有了两处斑斑地血迹。好气道呀,阁下--看来我真是无能为力了。勉力伫剑,不让自己倒下,白衫公子的唇边又是一抹寒笑,徒然地跃起,他带剑直击合下,没有丝毫受伤的模样。突然之间,剑尖被人随意一弹,向左微微一偏,利落地削掉白衣男子鬓旁的几撮发丝。被白衫公子的气道震了下,他也向后退了几步。

真不愧是挟统武林之皇,居然耗费我7分力啊!话语中虽然有几分笑意,但白衣男子的眼里却凛冽清澈,从未见过三界中的世俗之人竟会有这般表情,不禁使韵白微微一怔。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曾经在拜月教,是我带你去见阿曼的,也是当时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认识的人!淡定地笑了笑,白衣男子微微颔首。

就在此刹那间,一道流星的轨迹,敦煌城主感觉一股寒风冰进自己的脸上,忽然几丝腥咸流进嘴里。由于自己的分心,面颊赫然被划开半寸长的口子,夹杂在雨水,缓缓滴如泥土中。你---你是拜月教的大祭司昀息!

眼里聚上了万般可怖的神情,拜月教的大祭司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点点头,说,没错--是我!当时的他还是一个俊俏柔和的小男孩,脸上永远存在着与世无争,安静淡然的神色。而如今,事事难料,他在后天的成长中,经度了权利,野心,背叛,嫉妒--即便是自于天性的温和和善良,而面对这一切,似乎是赫然天成的纯白灵魂亦无法解构的吧。现在的昀息,是掌管拜月教的领主,是被称为仙神的人!---是否还能允许沙曼华亲切的环住他的脖子,怯怯的念一声,昀息哥哥。

我并未要杀你!眼里转而换上寒粟的光,映着不远处晶莹的白雪更加耀眼。只是来与你谈个条件!唇边再度浮上一丝冷笑拜月教主机械似的用手压在眉心上,不知名的复杂光绪从他的指缝倾泻而下。

条件?反复磨搓着这几个字,公子舒夜负手临风,望着对面的白衣术士,他忽然看见了一片片惨烈的赤红,仿佛血般连头接尾的陨落,如此---如此不祥的颜色。缓缓的吐出一行白气,白衫公子淡定的说道,阁下有什么话就请直说,莫要耽误在下时间。猛地想起敦煌上下无人料理,高舒夜的心不觉紧了紧。

这样才干脆!我希望你能说服墨香,将帝都那边的军事政务--全权由拜月教或者明教掌管,事成之后我定亲自为城主和夫人送上撒神丹及蛊毒的解药。若然你不同意,等到你们双双归西,我们也可将帝都拢于脚下,到那时候,敦煌便是首先遭殃的戈壁。白衣大祭司忽然仰头大笑起来,那笑中有说不出的邪意与杀气。

墨香--墨香,上回,在看到他即将赴那个死亡之约的时候,这个曾经出卖过他、也救过他的挚友,却毅然跨前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代他受了这支鸣镝响箭。仍旧在祁连山上,若不是他拦截了--那个焦急求死的信笺,并将决斗时间提前,也许他早已是刀下鬼,地中魂了。而这一次,他要怎能卖友求荣,背叛自己多年来的刎颈之交?可是---可是,敦煌,这个即将被毁灭的家园,我又怎可置之不理,我又怎能为他而切断中原与西域各地交通的咽喉之地!

换作是你,你愿意接受我的威胁吗?镇静的盯着拜月教大祭司的眼睛,瞬也不瞬,眉间蹙成川字型,有种压倒众生的气势。

随你--即便结局不如人意,也莫要怪我才好!阖了下眼睛,昀息的嘴唇闪烁着似血的红色,犹如天山的赤莲,诡异的另人惊惧。白衣男子忽然以手按地,同鬼魅一般迅速的升向虚空。看着对面的白衫公子缓过了神情,昀息坚定的模样突兀起祁连顶端的积雪,冷漠中藏着隐约的残酷。将脸渐渐低垂,靠近那愤怒的面孔,瞳孔扩张,似乎要吞尽他的一切。

不用再想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高舒夜---淡漠的笑了笑,白衣术士熟练的将吹自面前的白雪散走,悬在半空,一动不动。他仿佛深知敦煌城主的意愿,嘴边似有非无的衾着清冽的笑意,刹那另公子舒夜有种不自在的压力。

是的,正如他对风涯所说的,“我练一辈子的术法武功、可能都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只好修习你所没有修习过的法门:研究人的心和欲望——这些,恐怕是活了几百年的您、也无法和我相比的。”昀息恐怕已是少有的厉害角色,在他面前--也许每个人都是被利用的棋子吧。高城主,你可想好--我不会为你消耗太多的时间。眼底的清冷瞬间逝去,白衣祭司感叹般的喃喃。

对不起啊,墨香,这次定要做个抉择了!当年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你连累我受了一箭,那次却也替我挨她一箭,你出卖我一次,而我又要置你不顾两次。若然有机会,我倒希望死在你的手里!否则,这个世界将会有更多的失落,更多的背叛。

好,容我思考三天,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微微闭了下眼睛,白衫公子下意识的用手探进怀里,摸了摸那凹凸的褐痂,心中便有种裂肺之痛。

希望结果不要让我失望!细微地呢喃着,拜月教大祭司如雪般苍白的面颊--刹那间消失在绝顶之上·····

影中计策

光明圣殿上的月光朦胧模糊,照着本就华光异彩的金色长椅,更加绚烂夺目。远处的山峰犹如铁线白描,苍穹仿佛遮着一道暗影的薄纱,将整个黑夜匡进去,切割成一副副生动的图画。半空中的尘土也在耿耿于怀的到处乱撞着,另这冷清的明教宫廷多了些琢磨不透的神秘。

正殿的侧厅里,月光如银铺地,红朵璀璨。带着冰雕面具的士兵齐齐退开,留下两个躬身添酒的侍女。恍惚的光亮投在梅霓雅的面庞,却有一股连男人都不可彼齐的冷静和沉着。

自从明教教主霍恩死逝,此刻的她便成为教中最具权力的人物、回纥,波斯亦难逃她的掌控。屋内一张八仙桌,挂满南海水珠的门帘轻然落下,璀璨妖娆的玉树下,几只竹凳,凳上两位象征霸权的惊艳女子,在月光下竟连那一缕若隐若现的得意都遮掩了。桌上一张起了绣团的毛皮革,时常拿放的地方,也已经脱落掉缠绕的线头,皱起的棱角分别被四个金杯玉盏压着,还有一个翻瓦边的酒壶,与六碟绯色的小菜。

妹妹--命人为对面的蓝衫女子满了酒水,明教的日圣女---苏萨珊正浅笑盈盈地望着她,你有何打算?由于长年在波斯总坛处理教务,一向认为不理世事的她,对明教的教内无法了如指掌,亦是情有可原。

缓缓站起来的月圣女,脸色是迷茫的,似乎并未听见苏萨珊的疑问,她只是来回踱着步子,自从目光伸向桌中那张毛皮革,就再也无法从上面移开。忽然落指,蓝衫女子点触过的地方,眸子里的杀气徒然清晰,少林寺--明天的屠狮大会,肯定会掀起另一翻浩劫!指间慢慢离开各大门派的行军路线图,月圣女微笑起来。

可是教主已经不在,六大派虽然要拢下,但我们也必不可少了狮王的辅助啊!用双手击打大腿外侧,苏萨珊极轻的吐出一口气,随后又吸进去,即使离开明教长久,她也不知道---一个女人,在时间的仓促下竟可以变幻的如此迅速。

我所想到的,远多于你的想象。仿佛明了了她的不解,梅霓雅嘲笑的意味更浓,这是一次多么难得的机会,江湖中,各大派与帝都的人少有来往。可是---明日的屠狮大会,想必会空那个老秃驴,已在几天之内将请贴发放完毕。顿了顿,她忽然扭头看了眼怔在一旁的日圣女,即使是高贵的波斯长公主,对于谋略--她也是远远不及自己吧!

妹妹,你到底要如何?缓慢扶了下头发,苏萨珊的话虽然平淡,却好象有许多无奈,许多辗转,许多零碎都融入其中。人听了,便直似长风呼啸。

啊,对了!你前日才赶来,忘了告诉你---拜月教祭司,昀息已经同意担任我教教主一职!有他的辅助,莫要低估了尔等的实力!她望着坐于自己对面的波斯公主有不同于中原的橙色眼眸,蓦然笑起来。你是害怕帝都的鼎剑候和敦煌城主--高氏舒夜吧?哈哈,多年不见,姐姐你怎胆小起来!墨香他再厉害,亦不是被我们挑了手脚筋,成为一个废人,且早就不是平定四王匡扶皇室之乱,诛杀叛党的鼎剑候了!至于公子舒夜,只要有了沙曼华,即使是死他也心干啊!如何还过问这江湖中

事?

依你而言,我们大局在握了?苏萨珊微笑着重新斟满了金杯,似乎听得兴起,便有酒水从杯中股股涌出。我倒要看看妹妹有何计划!

站在光明大殿的高台上,看着透明的薄纱下,日圣女高凸明亮的额头,虽是一副力之象,却丝毫未有几年前那个狠厉执着的颐馨长公主--而她才足堪当自己的搭档!仿佛落寞的摇了摇头,昀息打理着另外方面的事物,而她又怎能将大好机会承给别人?万一内乱难除,而自己亦不是隐忍负重之人,那教主第一个要抄的岂不是她多年积聚的力量!姐姐,明日,你派手下通知鼎剑候的人---利用公子舒夜以及沙曼华的性命威胁他交出一部分政权!做好二手准备,若然他不肯,教主那边自会处理!眼里忽然有道深不可测的寒光流入,使竹椅上的月圣女梅霓雅更显毒辣。

当年她奉教王之命带领教徒从昆仑东来、穿过敦煌来到长安,就知道自己不得不从这个政治旋涡中走出来。中原大胤朝要灭明教,其中原因、原本连教王也不是分外清楚,其中牵扯到了方方面面。这样混乱的局面中,即使是两个永不合谋的女子,而最终的目标却也不近相同。

日圣女,本是波斯总坛领导者,却徒然也被挤进这个旋涡中来。于江湖而言,这个原委其实并不简简单单,该来的总归逃不掉,明教怎么样也是人员众多的鼎盛大教,然不是中原求权若渴,我们亦不会变本加厉去讨还什么,要怪只能怪那两个人---一个已控制中原,一个又是西域各国寻才必过的咽喉处的主人,别说什么与天争命,棋子终究是棋子的命运!手指下意识的敲击着桌面,蓝衫女子残酷的笑出声来。

妹妹,万不可轻敌!你要记得当年的耻辱才是--有一丝不快涌上心头,苏萨珊将那玉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头却也不抬一下,你可知道敦煌二公子连城?上次你从回纥调来五万兵马,却还不及他临时召集的力量,这个你又如何解释!

哼--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然不是有公子舒夜与墨香的帮助,他或许早已在九泉之下了!又何来功勋可言啊。自顾自的呢喃起来,月圣女的眼里有冷彻的光芒,如同起伏的雪花。站直身子,蓝衫女子只是朝着屋内最粗的一根柱子走过去,柱子后偶尔幻现出半支镶着龙纹宝石的刃剑。梅霓雅的眼神有些复杂,嘴角浮着骇人妖异的微笑,眼尾处徒然掠出一道闪电般的亮光,仿佛是野兽闻到了极度刺激人食欲的腥气,那样另人颤栗。月圣女将前身俯下,隐藏在暗红的柱梁后,腮帮动了动,又动了动,在日圣女听来,却是无一丝声音。

妹妹,你在做什么!微微感到有些不自在,波斯教的长公主伸长脖子向柱后探望,还是什么也没发现。待梅霓雅坐回原处,她仿佛才松懈般的舒了口气。梅霓雅,你到底在与谁说话?

你真的想知道吗?姐姐?徒然的震起身体,蓝衫女子两掌互击,发出空洞诡异的回音,在苏萨珊的心里,却有一股谅意向上猛窜,让人无比不自在。掌声刚落,一裘黑衣沿着地面迅速飞来,剑--宛如灵蛇般圈住了日圣女的脖颈,你是谁?好大的狗胆!回过头,波斯教长公主大惊呵斥。话还没有说完,锋面早已对准她的咽喉,那一剑无影无形,剑光一闪即没,软剑锋利的地方轻微一斜,人头如同喷血的弹珠样跃上半空,苏萨珊临死前的尖叫像旷野上幼狼的啼嚎。人头滚落于地图上,血溅进几盘绯色的菜饭,更显诱人。

看看!我的衣服又遭殃了不是?月圣女轻轻叹了口气,一把抓起她的发束,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腾空,看了看,那是怎样的一种神情,仿佛诅咒,仿佛杀气,仿佛嘲弄,另那蒙面的黑衣人也不禁怔了一下。梅霓雅用绣满花纹的指甲微钩起---那还粘着汗水的发丝,笑了下,才嫌弃的丢在一旁。啧啧,姐姐,对不起了。你莫要怪妹妹我狠毒,要想做番大事情,留着你只能拖我的后退啊!你放心我定会厚葬你的。而至于波斯的军令金牌,便有妹妹我替你暂时保管吧!边放肆的大笑着,一边从大殿的后堂走过,留下这一桌狼籍血腥的餐宴。 

三者

不好了---城主,夫人她--夫人她!来人肯定是奔跑着过来,语气断续而模糊,除了低头直视着冰冷的地面,他仿佛望一眼面前的这个白衫公子---就是犯了最无可饶恕的罪过!

沙曼华--极轻极轻的唤着,在所有人心中都是呼风唤雨的江湖之皇--公子舒夜,此刻却有无数风云在他眼里聚集又合拢,沧桑寂落,他妈的,夫人怎么了--你怎么连话也说不清!目光闪电般的落在匍匐在前的侍从,敦煌城主猛然一击银色龙头扶手,高台上便忽地震了几下,跪在地面的侍人---骨头发出沉重错位的脆响,等待这个残暴淫乱的城主给予他相应的惩罚。

夫人她,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掠走了!来人神情胆怯,汗水滴在汉白玉的台子上。只见一袭白狐大袍,裙尾愤恨地扫过,几人便面朝阶梯接二连三的滚落下去。自从大公子舒夜担任敦煌城主,虽然残忍淫亵,但是他调兵指挥从容如意,三年内就将敦煌---如同散沙的军事力量装备的极为精锐,即便是四年前那次大劫,意外侵略的五万回纥大兵,将敦煌城搅得腥风血雨,却注定要在他与墨香单枪匹马而来的时候--得以告终!如今,整个江山又在他们俩人的掌握当中,原本单方面的原因就十分难堪,更不必提及少年时候成为棋子的耻辱。天下大局以定,即使恨他入骨又能怎样?

昀息,一定是他!呵呵--还没等到我的回答,他就已经等待不及了吧,不过才一天而已啊!手指用力的绞在一起,白衫公子笑得满脸落寂。沙曼华--沙曼华,即便是成了亲,你我是否依旧要行同陌路呢?虽然我未有答允墨香封爵封侯的事情,但实际上我亦是整个江湖的主宰了,可惜主宰了一切,呵呵--却还是主宰不了你啊!天下就好比一座辉煌而华丽的坟墓,幸福的怪物却长眠在其中不肯出来,没有你--我应该存在于哪里呢?沙曼华--我是否注定为了解你的蛊毒,而失去你?

向半空中伸出手,虚无的触了触,又触了触。城外黄沙漫漫,在他脸旁留下寂寞的痕迹,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一阵剧通穿过胸腔,有丝丝黑色的血沫从他的嘴边涌出!妈的--昀息!你若治不好曼儿的病,我定然饶不过你!没有了发抖惊惧的侍从,公子舒夜的声音响彻在大堂之上,飘渺亢长,如同空谷回音。

将一颗圆润的药丸塞进嘴中,轻轻卒了一口茶水,敦煌城主躺在莺巢的软榻上,神情空荡无比。重重玉树与珍珠串落的竹帘围绕下,有滚滚暖雾从正中央的碧色的金坛底散出,莺巢内到处都是醉人的薰香气味。旁边一个假石构筑的栏池内,几位穿着裸露的异族胡姬,身上缠满了名贵的玛瑙和琉璃,在公子舒夜的面前闻声气舞,献媚地等待他点人伺候。

忽然之间,白衫公子不知看到了什么,有些难稳得走到湖水面前,微微将手探进去,他指尖触到的地方,潋起徐徐涟漪,将他的倒影轻微的摇晃。沙曼华,我又看见你---是不是极乐丹的药性发作了?还是--柔软的声音破空而来,白衫公子的神情恍惚得厉害。忽然之间,他粗暴的抓住离他最近的手臂,高舒夜的手指一分分收紧,紧得几乎要扣断她的腕骨,不敢叫出声音,美艳的胡姬只得拨开动人的笑颜。

公子--公子,您是怎么了?难道看见我您竟如此难过吗?刻意地模仿着沙曼华的腔调,美姬只是微笑着褪去身上的薄纱和缨络,一边将凝白的躯体靠过去。炉火散发着温暖的柴木香气,似乎要扶去公子舒夜此时哀伤的精魂。臂肘轻微一屈,美姬像受了控制般,凌空而起,最终坠落在铺着虎皮毛绒的软床上。敦煌城主的动作是柔和的,当他融入她身体的那一刻起,白衫公子才慢慢清醒过来---眼前的美人,决非沙曼华啊!

次日起身,已是日上三竿。照例的更衣,沐浴,看书····虽然置身如此美奂的财富中,却因少了一个人的陪伴,他的心仿佛空落落的有风刮过。夹起桌上的六碟八样小菜,金杯玉盏亦在他的指间转动,公子舒夜的动作忽然停滞半空中,眼里有风雪弥漫。桌旁已换上了甄瓦白玉刻的琼花,一株株带着艳肃的神色,高雅而卓约。浮动的侍帘,明媚如仙女彩衣,勾勒着圆润精致的明珠。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了吧,美姬们虽然心里泛着嘀咕,却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恭敬的围在他左右,以笑来取悦他。

白衫公子每天清晨,都有练字的习惯。昨天恍恍惚惚亦不知道多说了什么。提起笔,忽然悲痛的叹了口气,任凭胸中风江蹈海,他的目光跟着笔尖四处乱跳,快如闪电。但当写到宣纸一半时,白衫公子陡然又抓起揉做一团,扔到了毛皮的红毯上。 剧烈的咳嗽过后,他重新在纸上愤笔急书起来。半盏茶过后,他轻轻地舒了口气,敦煌城主逐渐的移开手掌,认真的看了看,上面除了十个沙曼华,依旧是空空如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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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荆楚风铃点评:

刀光剑影,才子佳人
好热闹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