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前日与冬儿、晶姐、银剑西山相聚
秋天的北国最是悠静、深远,那层山处的红叶自不必说,就是这一路的白杨,树叶也是金黄的一片,若有秋风乍起,总是从半空中落下,跟随着车轮的滚动和匆匆行人的脚步。那银杏到这个季节,也是落叶回旋,漫舞长空,片片似是有着不息的生命,如金黄的蝴蝶,翩跹、颤动,在半空中留念那曾经的许诺,要与陶然亭的芦花,与玉渊潭的柳影,与潭柘寺的虫唱,与西山的月明,一起把这个秋天尽情装饰的赤橙黄绿,连同一抹秋水长天,定要是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这个季节,适合以步当车,削足野游。只是,心虽随着秋动,而尘世的凡庸总是放不下终日的奔波,除了,给疲惫的自己一个借口,而在平淡的日子里,这借口竟是不期而遇,可以心安理得,让忙碌的脚步停下,且作一日的空闲。就是远在天津的冬儿终于定下来北京的行程。
核算她启程的日期,日日的近了,温良贤淑的晶姐开始惴惴不安,若有时间总是问我要怎样招待、安排才会让冬儿满意。那样子实在是对这个从未谋面却觉得熟悉的朋友的重视和期待。对于和陌生人见面我也是没有经验的,但是实在不忍心晶姐这样的不安,也就说,到时候我来安排吧,你好好的陪着冬儿就行。
又约了银剑,这小子据说早就到了北京,也在早些时候说好见面的。与我来说,与人交往的最大毛病在于,喜好奢华、喜好皎洁,对于形象猥琐的男女是一概拒之,不管是亲近的人或者这种神交的朋友。对于银剑,喜欢他的名字,也喜欢他的文字,更是喜欢他在烟雨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为人的耿直。可能是美女的缘故吧,这一次约他,竟然答应了。
一切算是停当,到十四号,把公司的事也安排妥当。当日,十月十五,农历的九月,唐诗云: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我们三人就在秋风起兮白云飞的日子等着将要见面的天津的冬儿。
晨,清凉如水,微微的秋风。七点,在苹果园地铁等了晶姐。皮草的裙,微薄淡雅的毛衣,柔黄的丝巾,整个人清爽雅淡。一起进了地铁,把期待的心掩藏在拥挤的地下铁的人潮涌动里,去见另外一个据说也是温文尔雅的可人儿。
八时多点,到北京站,当古老的钟楼下满是拥挤的人群,先要和银剑碰头,这小子到底长得怎样,现在是点点的惊奇,可否与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个茫茫人海滚滚红尘中的儒雅书生?见了,不失望,唯一郁闷的是,竟然比我高几公分,一米八几的个子,要看他,竟然要把头抬起来。
到站台,好像听到从天津来的列车的呼啸声,晶姐微微的激动,当看到那列车的身影,年轻的银剑最是积极,咚咚的穿过人群,最先接到冬儿,我和晶姐过去时,两人已经说得热切。如见过,看到银剑身边一个高个子的美女,这就是我的冬儿姐姐了。过去,先让晶姐和她拥抱,然后,我与她,拥抱当然不能,就握握手吧。叫了一声“小姐姐。”意犹未足,又说了一句:“没想到天津也有美女。”算是感叹和见面礼,她竟然没有听懂。
一日的行程,本就紧张,所以把寒暄和热情混合在匆匆的脚步里,又进了地下铁,去找离香山最近的出口,一路上,两个美女叽叽喳喳。银剑感叹:女人这么多话,咱俩好像没有什么话好说。我不知道怎么说好,若想说话或者话多,只有等下一辈子投胎作女人了。
到香山,竟然满山满路的人,车子是上不去了,在路口下车,剩下的一公里多青石古路要用脚板去丈量。到这时候,我才发现,小姐姐冬儿穿的是一双高跟的皮鞋,不禁哑然失笑。这海拔虽然五百多米,但是山顶和山脚的绝对距离至少也有三两公里的香山,多陡坡,晶姐爬山的效率我是领教过,如今,加上一个穿皮鞋的小姐姐。看来,今天上山的路总得比往日艰辛。
幸好,我对香山还是熟悉的,可能源于多年来那化解不开的西山情结吧,这香山红叶已红连同那时红叶未红时,这半月,已是第三次来了。过了繁花似锦的眼镜湖,看了那水帘洞天,终于到一片幽凉世界,高大的松柏,苍劲垂遒,到这仲秋的时节,依然感觉是柏影深重,回味幽远。松柏下的草地也是青绿的柔,那点缀的假山,那竹林的甬道,处处显得干净,清凉。这样的景色,冬儿一下子喜欢,说天津没有的,听起来,有点伤感。这景色无论在北京的何地,找起来,并不难。
从双清别墅的那一条路上山,可以看到香山寺的废墟。这一条路,相对来说,平坦许多,也是从明清起,皇家公妃玩乐或者朝拜香炉峰要走的路,有古台阶,有古山门。我们四人,虽然也只是平头百姓,可以与众山客同游,而在此时,毕竟要把眼神放在同行的两个小姐姐身上,她们的安全是第一大事。晶姐还好,本来温顺的她体质多弱,此刻,更是乖的“一言不发”了,只顾低着头,一步一步数着上山的台阶。而冬姐的活波调皮到现在彰显无遗,一路欢笑,一路蹦跳。在后面看着她灵动的身姿,真担心她一个闪失,扭伤了腿,或者从这山腰处滚了下去。还好,银剑小弟倒是怜香惜玉,又是体贴,保护在她的左右。
过了山门,山势突然的陡,又是四处都是人,这逼匝的山路更显得无处落脚。到此时,晶姐更显得体虚娇柔了,脸色潮红,如路边簇簇的红叶。
这样以蜗牛的速度,终于看到了山顶,如香炉的峰,没有紫烟,只看到天边白云几片,悠悠的飘着。算是携手,四人同时上到了山顶,虽是人更多,而我们彼此,此时眼中只有这样的挚友,不往人多的地方去,只有随便找一块山石,站定。可以俯瞰众山苍翠,远近层林,这一个季节,当‘山高我为峰’时,我可以看尽这红叶把群山浸染,若是把酒临风,与挚友把盏,不更是有一种化羽归去,遨游太虚之境的空旷和悠远!
这山顶,哪有酒?有的,是可以沉浮的茶。于是,坐下,四个人,在秋阳的高照里和暖暖的秋风中。要了一壶碧螺春,人多,没有清淡的茶点,只好去烧烤的地方,要了满满的一盆肉串,当作喝茶的东西,也算是午餐。这情景有点好笑,当端起晶莹的茶杯喝一口碧绿的清茶,再吃一口肉串,而神情自然,大有一种“是真名士自风流”的洒脱。一手是清淡如君,一手是敲骨吸髓。在这满山的红叶当中,犹忆起当年湘云她们芦雪庵大啖鹿肉的情景。
茶未凉,山风已寒,出了茶寮,看满山的红叶飞舞。因为原打算听听冬儿的歌喉的,所以急着下山,对于香山来说,更多的是一种情结,要说景色,除了这红叶,而这个季节,游人比红叶更多。商议了,准备坐缆车,那排队的长龙没有尽头,若等到我们的时候,估计太阳已经西落了。认真征求了两个小姐姐的建议,一咬牙,徒步下山吧。下山的路是捷径,因为短,更显得陡峭难走。未走几步,小姐姐冬儿的腿已经发抖了,她在前面,没看清她的脸色是否苍白。
先有银剑陪着她走,走了不远,她却站着,要与晶姐说话,可能是看到太阳已经在西山的西边了吧,下了山,就要离别。而离别的惆怅如山腰处的浮云,日暮生起,绕着群山依依不舍。我和银剑退到了身后,看着她们走,有一截陡峭的路,银剑要叫,我赶紧止着,想看看她们的思念情感能不能战胜这样的艰难,结果她们轻轻松松的走过,竟然是那样的轻松,欢快。终于感动,为她们的这一相见,为她们这一相见后马上来临的离别。
下山的路还是长,一向体弱的晶姐勉强支撑,而冬儿已是花容失色了。要银剑去扶她,走了一段,我去扶她。有时,开着玩笑,说:“冬儿,不如一脚揣你下山吧,这样,你就省了下山的路,先在山脚等我们,不是更好?”冬儿想抢白,可是艰难就在脚下,在还需要我们保护时,也只得委曲求全,好半天,崩出一句:“我开始失去控制了”又说:“我可要跪下了”。这样的说笑,多长时间,终于回到平坦的地方,与上山的秀丽不同,此处却是更加的幽静,更有簧竹依着故园,山石空灵。进去,是一衣带水的庭院,有亭台楼阁,写着“知鱼亭”又看到水里游来游去的鱼,不禁想起:子非予,焉知予不知鱼之乐。
坐下,要了一壶家乡的名茶“太平猴魁”,水晶的茶壶,水晶的茶杯,邻水而坐,把盏可以好好的说说相逢的感受。
日已暮,离别时刻,伤感开始蔓延。对于我这一种随遇而安的人,对于相遇,没有渴求,来就来了,一起看风花雪月,一起看层林深处曾经你我走过的山岚,若是要去,去也就去吧,一路走好,或许,此生可以再见,或许,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候,毕竟有缘,能在万千人中与你相识,与你同游。而对于温良娴淑的晶姐来说,可能是因为这次相聚的不易,又不知道下一次何时相逢,神情开始暗淡,默默的无言,只是把盏,让茶流入心,把苦留在唇间,只任离别的心绪点燃。一切,当惆怅燃起,剩下的,甘苦自知了。
而小姐姐冬儿,到此时,虽然想把欢快的言语来掩饰离别的伤感,可能惆怅入心,也是显得无能为力。到最后,大家默默的静坐,期盼着日月停止,把今日,把此时长留。
终还是到离别的时候,日月更换有序,我们无力改变什么,只有在她挥手的一刻,想着长长的月台,当冷月拉长你离去的身影。小姐姐,你可否知道下一个相聚的日期。
只要,一路走好。茫茫人海中,把诗句留在心,且听我们的挽留。多少绿荷相依恨,一时回首背西风。
本文已被编辑[烟雨琳静]于2005-10-18 20:16:19修改过
本文已被编辑[wintermorning]于2005-10-20 10:14:53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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