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二郎神因妹子做出这等丢脸之事,自己没面子见人,便向天宫请假,在府中生闷气。临走之时,除了一应公事移交代理的天神之外,关于他本身的私事,一点没有了结。就是他顷刻不离的哮天犬,也丢在他的办公室里,没带回去。因此这犬方得偷闲下凡,在此作祟。
直到嫦娥说到这里,洞宾这才恍然大悟道:“本来弟子就非常疑心,像二郎神这样的尊神,还能管束不严,使得身边随侍的哮天犬,竟能私自下凡。今据仙姑说来,内中有这样大的原因。这可就怪不得他了。请问仙姑,如今何仙姑托您办的是什么事?”
嫦娥点头道:“你别性急。听我慢慢道来,那小倩怀孕期满,生下一子。因这孩子是其母在山底时所生,故取名沉香。她这时虽然在山下,实在比在庙中为神,还要惬意。一切事情,都有许多土地太太争着照应,还有那几个女妖,也都非常尽心的服侍。分娩期内,一点没有什么苦痛。到了三朝这日,何大仙姑的宝莲灯也送去了。自然有那老土地携灯抱孩,替她送去京城。
这时王昌已金榜得中,考上了头名状元,被皇帝封为翰林。他派了人去接小倩来京,但去的人回来禀报说没有找到人。王昌倒是个有情义的,愁得是茶不思、饭不想,眼瞧着日渐的消瘦下来。这一日晚,忽听屋顶上有呱呱啼哭之声,王昌自是大为惊奇。他命人上屋顶查看,便得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孩子,并小小的花灯一盏,另外还附有一封书信。书信是小倩亲笔所写,信里把自己被压华山一事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嘱咐王昌一定要好好照顾沉香,并诉说了不久后诸仙将会相继过来,传授沉香本领一事。并那宝莲灯的来历也顺带诉说了一便,请王昌将此灯时刻系在孩子身上,可免一切灾殃。而且将来还能指引路径,带孩子前去救母亲等语。
王昌心痛夫人之遇,曾大哭一场,得病甚重。后来不晓得什么人说的,孩子的宝莲灯,既能避灾,或者也能治病,于是从孩子身上摘下,悬在病榻之上。果不其然,王昌的病就立刻好了,而且精神比以前更胜。从此他们一家,凡有病人,都用宝莲灯一照,马上可以复原。
因为何仙姑对于小倩,心存愧疚,所以在小倩面前表示,誓替母子俩负完全责任。所以不辞幸苦,常常往来京城、华山之间,将孩子的消息报告小倩。
话休烦琐,却说那孩子长到十八岁,已习得了一身的好本事。此时王昌才对孩子诉说了乃母被压山下之事,那沉香救母心切,辞别了父亲匆匆赶至华山。
那沉香也是性急了些,到了华山二话不说,轮起铁拐李赠他的神斧来了个“力劈华山”,只一下便将华山劈为了两半。他们母子倒是团圆了,这可天崩地裂的声音也惊动了二郎神。他赶至凡间见有人私放了自己的妹妹,恼怒至极便与沉香动起手来。这沉香也是,不说先和他的亲舅舅好好谈谈。也许在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下,二郎神会心软饶了他们,这便有可能是个完美的结局。可那沉香心中只有他的母亲,哪曾将这个舅舅放在眼里。更何况他也知道便是眼前这人,让母亲受了许多年的委屈,所以心中有恨,便用了拼命的打法和二郎神斗在了一处。直杀得二郎神手忙脚乱,最后落荒而逃。
必竟他们是一家人,如此翻脸实在是太不应当。所以何仙姑让嫦娥去找月老求他为双方劝导一翻,正所谓“解铃还在系铃人”,既然是月老为王昌和小倩主婚,可见这段婚姻,绝对是合法的。小倩的错处,只是未曾相告家人,因而成了不告而嫁之罪。月老在天庭很是吃得开,连王母都对他礼敬三分。由他出面,二郎神和小倩双方不敢不从,这桩事就算圆满解决了。
吕洞宾听了,心下方觉释然道:“如此说来,这事情的结局也算圆满!”
嫦娥接着说道:“我顺便再让月老告知二郎神,哮天犬在此处,着他速速再回天庭,则你之围亦可解了,岂非一举两得之事么?”
吕洞宾大喜,一躬到地说道:“多谢仙子成全!”
嫦娥说道:“举手之劳而矣,何足挂齿。有空到月宫来看看我,我一个人很寂寞的!”说毕,嫣然一笑,道声再见。一霎时彩云复现面前,嫦娥跨上一步,冉冉上升。俄顷之间,已高达天半,还在挥手示意咧。
吕洞宾送走了嫦娥,这才回屋休息。正想上床安歇,忽闻隔窗一道黑影闪过,心中一动,把窗户纸捅了个洞向外望去,只见一个和尚头颅,隔着一层薄纸,在窗外探头探脑地张看。过了一会儿,只见那和尚,伸着一只手,把很坚厚的墙垣,如撮土抓灰般掏了一个大洞。和尚便从洞中爬了进来。洞宾这时瞧得清清楚楚,便是那天同来收妖的知圆和尚。见他如此鬼祟,知他必不怀好意。吕洞宾跨下床来,点起油灯,大大方方地和知圆相见。
知圆一见吕洞宾,却不说什么,先打量他身上的这件道袍,然后问道:“吕道兄,贫僧冒昧问一句话。道兄所穿的道袍,可就是那天穿的这一件么?”
吕洞宾笑道:“不瞒你说,我穷啊!出门这么多时日,从来都只这一件道袍!”
知圆又打量了一会儿,又持个灯火,在他身上照了一遍,方欣然道:“是的是的,方才在暗处看不大清楚,以为和那天所穿的颜色不同。如今仔细一瞧,却看明白了,是一样的颜色。如今要和道兄商量一件小事,不知可肯答应么?”
吕洞宾此时,也已猜到了七八分的意思,便笑道:“师兄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照办就是了!”
知圆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贫僧对你的这件道袍十分喜爱,自从那天和你分别之后,我心中哪一时哪一刻儿能放得下……”才说得半句,吕洞宾忙道:“师兄莫不是想要贫道这件袍子吧!”
知圆嘿嘿一笑道:“正是如此!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我给你千两银票,你尽可以买上他千八百件道袍轮换着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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