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与路上
星星,还在有风的天空亮着。
路旁,阿姨摊饼的锅冒着淡淡的热气。
冬儿,在紫纱巾飘拂尘埃的车站等候通往火车站的汽车。
汽车里的风,比想象中的寒冷,于是用音乐和期待来抵御它的侵入,颤抖,渐渐平息。
列车,急驰,无数缕阳光争抢着透过车窗,闪亮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位子,明灭中,窗外的秋色和天空显得格外清澈、透亮。
车厢里一个四川口音、脑门极亮、脸盘浑圆的中年男人,偶尔挽住身边与其形似的另一男人臂膀,并将头放在其肩上小憩,憨态可掬。
一瘦削俊朗男生卷发过肩,与其一头直发的白皙女友均着白色带帽情侣衫,相依而坐,时而低语,时而轻笑,实为一对碧人。
另一旁,一位腮帮鼓鼓的胖先生总是在吃东西,亲眼目睹其三口并作两口吞下三个面包、若干个鸡蛋和一些别人递过来的零食,他的剪影,总是动态而且充满食欲。
冬儿,一直在紧张,列车走得越远,离京都越近,就越激动。阳光如果可以洒到手上,或许可以使它们不再冰冷。于是,开始想那个最会说情话的眠儿,如果列车的尽头处也有她,也许手的温度会降得更低,但心的速度会跳得更快。
听音乐、看报纸、然后闭上一夜几乎没睡的眼睛,等待时间和速度将我推向你、你、还有你。
见到熟悉的陌生人
下车后,依然紧张,没见到有人向我走过来,更紧张,没有手机的我,该怎么办?
阳光刺得张不开眼睛,我背过身,提着包,张望。
终见一瘦高的男生望来望去,却不看我,我轻挥手,“哎,哎,是你吗?”的确是你,银剑弟弟,握手,很大很温暖的手,很真很随和的眼神,很轻缓的男声。
转眼,戴着黄色丝巾的你,似一阵轻风立于面前,含笑的眼睛和温柔的声音,一时间让我手足无措。这就是你,晶姐姐,美丽而又娴静。拉着手,几分钟内两人已说了一大堆话。
回过头,才看见可能一直在微笑的你,玩偶弟弟。不好意思地握手,阳光下你的笑颜格外清亮,听到一声冬儿姐,开心。好像还说了别的,但没听太懂,所以忘却了。安徽普通话,不好懂,但好听。
没有隔阂与距离感,与晶姐姐手牵手,笑看对方,言语不断,在路上,在地铁里,在每一刻。于是,有个不怕死的弟弟说,一个女人就是五百只鸭子这话不假。愤怒之余,却无暇与之理论,唯有让一千只鸭子继续扰乱他们的听觉。
地铁里,总有人在看我们,偶尔大笑时人家听了也微笑。那两个弟弟更是经常摇头。无所谓,珍惜每一秒钟,和姐姐说话,逗姐姐开心。因为,你是那熟悉,那样亲切,仿佛已和你相识多年。
当注定了相识和相逢是一种缘分,熟悉和陌生之间的距离只是望向双眸的那一瞬。
当注定了相知和相惜是一种可能,熟悉把陌生轻轻的卷裹,静静的包容。
地铁的杂乱声中,听不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但自然、和谐的气息却像轻烟一样,包围着我们,丝丝缕缕,浸染心湄。
香山拾阶
香山,在我眼中如同仙境。
那数不尽的参天古树,随处可见的茵茵绿坪,满山的黄栌红黄相间,在喷泉下水雾迷漫的“眼镜湖”,以及那一级级送我们接近香炉峰的石阶,隐现其中的危亭古塔,一切都宛如天成。虽是已近深秋,风在阳光里变得无比温暖,只有在转弯处,才可以寻到一丝凉意和嗅到一阵清香。季节似乎在和我们一起温习幸福的感觉,如同夏日。
人,很多,若在以住,我定会抱怨。可当时,对此竟无任何反感,今天想来,因了身边这几个有缘人。谈笑行止间,我郑重的说:我们不是网友,是朋友。这么多人从身边在狭窄的山路上与我们擦身而过,有谁看见,我眼睛深处那由来已久、熠熠生辉的幸福。如果有,他(她)一定会觉得我很美丽。
上山,我像小女孩一样雀跃着,甚至在晶姐姐累的时候给她轻唱捉泥鳅的儿歌,从背后轻轻地助她一下。我欢快的感染着她们,把东北人让全国人民开心的责任落到了实处。看到背负着简单行李的两个弟弟和柔弱姐姐的笑容因我而生,是一种快慰。
半山腰时,见一老者头戴斗笠、肩着披风,手持一只重杖,上面最醒目的是两个相对的铜钹,他每走一步就抬一下重杖,清脆的金属声入得耳来,竟有如天籁。他说这个声音代表吉祥健康平安。我默默地念了好几遍这六个字,目送老人下山后,我回望脚下被我走过的山路,在心中把这六个字送给了我身旁的你和你还有你。只是当时却无语。
终于到了山上,杂乱的人声里,我们抢到几个座位,品了几口茶。我和晶姐姐坐在向着阳光的位子上,疲倦竟在你们相对而坐间慢慢散却了。和小姐姐牵着手在纷扰的人群中随玩偶看了一眼上书“香炉峰”的石碑,只是却无处觅那传说中的云雾紫烟。
下山,排队等缆车的人多得令人恐慌。于是我主张走下去,其实我心里有个小算盘,如坐缆车又要花钱(我若拿钱,他们定是不肯),而且不能四个人同行。于是,我们从另一条路辗转而下,一路上经常可极目远眺,诺大的京城尽收眼底,只是繁华都市的上空仍旧是扑朔迷离。连小姐姐一时间也找不到她的家在哪里。
只是这提议却最先让我自己受罪了。想是上山时过于施展凌波微步的从容,下山时,我小小的鞋跟与地面的摩擦力突然减小,我在极力控制双腿一段时间后,发出了求救言论“我开始失去控制了。不过,幸好我只是失去了对腿部的控制。这种感觉真痛苦。竟然与银剑他们写的小说主题相扣了。”玩偶笑说:“这个立意好。不错”。腿,却依旧在发抖。无奈间,只好靠弟弟们帮助,连扶带拽的下了山。一扫上山时的英气冲天,很没面子。
本来计划去k歌,但天色已晚,我还要赶回家,就在玩偶提议下,又一次进了一间茶馆。四人坐定后,山风袭来,凉意有些透骨了。
小姐姐有些黯然,我知道茶罢就要离开了。但我还是在逗大家开心。我希望把微笑进行到底。
把送给玩偶和银剑的巧克力分着吃了,银剑小声嘟嚷着,不是送我的吗?怎么给吃了。只有晶姐姐的放在包里,幸免于难。淡淡的甜就着微苦的茶,有些像即将到来的别离的滋味。
以茶代酒,四杯相碰,晶莹的玻璃杯里盛满了依依不舍,我们一饮而尽。
月照故人离
人说一见如故,而我们没见之前已宛如知交。此番聚过之后,更是觉得如同故友重逢。回程的车窗把天空染得昏黄,靠在小姐姐的肩上,心中的伤感淡淡浸入眼眶。不知何时,我还可以这样与你相偎相依,听你慢慢的轻轻的关心和问候,被你温暖的手搂着,一同漫步。
月亮很无情的上着弦,挂在北京站灯火辉煌的上空,清清冷冷的光照在我们身上,突然间觉得熙熙攘攘的人群都不存在,而只有我们几个在伤别离。“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看到小姐姐的忧郁,我终究是无法再强颜欢笑,与你就那样相拥而泣。当不得不放开你时,我不敢再看你的眼睛。我别着头与两个弟弟握手,但却说不出话来,怕我的泪眼会让你们觉得我太脆弱。
返程的列车上,没有座位,我倚在过道上,不停的翻看相机里与你们留在香山的笑容,回忆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这些支撑着我颤抖的双腿勉强站立着,直至蹭到一个位子。一转眼就睡着了,睡梦里竟然还是在与你们一起登山,睡梦里竟又听到了小姐姐轻柔的问候。
包里还放着你们送我的红叶,还有我往返京津的车票,下楼时腿还是会抽痛。所有一切真实的东西和感觉,都告诉我,与你们的相聚真的不是一场梦,仿佛就是昨天,仿佛就在刚才,恍惚间我似乎未曾离开。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5-10-18 11:19:44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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