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开始的，你猜想可能也会这样结束。那天的情景和今天很相似，所差的只是时间的问题。那天的夜晚有些凉，但算不上冷，所差的刚好也是时间的问题。凉的感觉透过衬衣粘在长满鸡皮疙瘩的皮肤上，通常这种凉离骨髓还有一段距离。几声闷雷之后的清晨，你惊奇地发现后面的群山一下子就白了头，你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地用手扯了扯衣领。你开始怀疑时间到底有多真实。如果这种怀疑多少有些意义的话，那么，等待除了是一种慢性疲倦之外还应该是对时间的诅咒。

一列火车很突然地就开了过来，你吓了一跳，不是火车走错了时间就是算错了日子。火车轰隆了几声之后直冲你开了过来，在你意识停顿的瞬间，火车从你的影子上撞了过去。你的影子很自然地飞了起来，贴着火车的身子轻飘飘地蹦蹦跳跳了一阵之后就躺在空荡荡地上不动了。这时你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头痛，并且痛得无缘无故，当然这时的痛离心口还很远。你确定时间只不过是魔术师手中的扑克牌。

你最近一段时间夜路走地比较多，也很彻底地湿过几回脚，有一次的情景你还记的很清楚，仔细比较之后你肯定那就是第一次。那一次脚步声很突然地就跟在了你后面，开始你并未在意，赶夜路的人通常都很急促。当身后的脚步声赶到和你相距一个特定的路段时，你听到的只是自己的脚步声，你感觉后背痒痒的，你放慢了脚步，后面的脚步声也慢了下来。你说什么也不敢回头，回头说明你紧张，更容易激发歹徒的凶性，你极力把脚步走得沉稳；你差一点儿就要哼几声小曲，一则你脑子里一时之间一支曲子也找不到，再则这时候哼小曲，从情景上看很做作，一般都是胆怯的表现。你再次把脚步放慢，身后的脚步也跟着变得更慢了，你的心上一下子就长满了杂草。你把右手护在自己的脖子前，你听说歹徒一般都是从身后猛地将一根金属丝朝走在前面的人的脖子套过来。拐过一个弯就是街道了，身后的人很快就从你的左侧绕了过去。你长出了一口气。那人解下口罩推开街边一家小商店的门，借着灯光你发现原来是个女的。

你感觉自己是从山顶滚下的雪球，雪球由小到大，由慢到快，风声刺耳。你停不下来，你无可奈何地意识到前方的毁灭，你很清楚地看见山脚下到处都是雪球粉碎的残骸。

那一天你一大早就爬起来跑步是缘于一次心血来潮。这样说是有根据的，因为自从那一次跑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你没有再跑第二次。你发现街上跑步的人中很多都是有身份的。你很容易地就超过了几个人，在跑到和书记并排时你故意放慢了速度，斜眼看着书记汗衫后面上下左右摇晃的肥肉，不可抑制地产生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并且快乐地想象着这身肥肉在从事其他活动时的样子。你兴致勃勃地推测今后几天你的心情都会很不错。

你终于爬上了山顶，云海就在你的脚边，一下子就产生了想跳下去游泳的冲动。你呆呆地望着眼前有些起伏的白云，想起小时候一边脱着衣裤一边脱着鞋子往海边跑的情景，跑到海边已经赤条条的了，不住脚地一头扎进海水里······这时身后树上的老鸹猛地吼了一声，你出了一身冷汗。如不是乌鸦的这一嗓子，你正躺在云海里做梦呢。一转身你就患上了感冒，是很突然的那一种。你忽然明白：人类的出现是个矛盾；人类学会思考之后就成了更大的矛盾。

那一阵风转着圈子朝你卷过来，你连忙躲进一座建筑物的角落。风卷起一些纸做的物件之后就平地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你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很确定地说“这是一场妖风”。你清楚地看见那些被风卷起的纸做的物件上写着的都是荒谬和谎言之类的字句。

那只球飞过来的时候肯定是旋转着的，问题是这只球是左右旋转还是前后旋转？可惜现在球已经停了下来，静悄悄地躺在那里，样子平和得圆乎乎的。要想把问题搞清楚还必须给球一脚，同样可惜的是这一脚不是那一脚，这一脚的力道角度和那一脚的不一样，重要的是这一脚的“用心”更不一样。你感慨“做人真难”。做好人固然难，做坏人同样也很难，因为做一个坏人不但好人要骂你，坏人同样也要骂你。

一只鸟在不远也不近的黑暗里的某个角落很奇怪地叫了一声，把你接下来的假设全部打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