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只能成为这样的人,我何苦去追求另一种生活的活法呢?
——引子
告诉我,那里的土地有多高。
告诉我,那里的空气有多清新。
我只能这样过,何必强求。
命运总归是这样。
走上这样的路
我心甘情愿
城市里的生活节奏快,人,心也躁了。有谁能停住脚步,望一眼枝头的喜鹊,听一阵大自然的音乐。人跟着车走了,心跟着嚣烦的机器声消逝了,在城市里的人走了,在村庄里的人来了。
傻瓜自农村里来,秋忙结束后,他一直思索着自己想做点什么。秋天的鸿雁在屋子上空盘旋了几圈,扑啦飞过了山头,只剩下一个小点。黄昏的村庄,暮色弥漫了整个屋顶,鸡窝在草垛里,赶鸭人挥一下长杆,把鸭群从池塘里赶出来,孩子们被大人叫回去了。母亲在村口的吆喝声,延续了九曲十八弯。傻瓜拂去斗笠上的尘土,拍拍屁股,沿着池塘的小路,漫步走着。
家里堆满了稻谷,屋子本身就小,饭桌只好挪到门口的空地上,与天对饮,与地相伴。傻瓜的爹还在田路干活,傻瓜走到门口,朝村后的方向大喊:“爸,吃饭了。”借着暮色望去,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抡起的锄头停了下来,点燃一根火柴,火星在朦胧里闪烁,他慢悠悠放下裤脚,把锄头扛在肩上,走将回来。
“开饭啦?傻瓜,去给爸买二两酒。”父亲放下锄头,在水沟边洗脚时说。
傻瓜抓起一个酒瓶,三步并做两步,往商店方向走。
“孩子他妈,孩子,心烦,你多关心一下,哎,盼着他大学毕业,大学毕业了,又盼着他找到理想的工作,隔壁村的阿虎早先也叫他跟他一起去深圳,可他就是……”
“孩子他爸,你就别管了,让孩子自己去想,孩子够烦的了,等会他回来,最好什么也不要提。”
傻瓜把酒瓶子放到了桌上,自己搬了张凳子,靠在墙壁上,眼睛从未离开过碗。晚饭过后,帮母亲收拾完桌子后,他一个人搬了张凳子,跑到村前的榕树底下坐。以前的伙伴读书的读书,打工的打工,想找个人来聊聊怕也是难事。星辰漫天,从田里赶回来的人们络绎不绝。
“大学生,怎么坐在这里,来我家坐坐。”
借着月光,一个中年男子身穿兰色背心,手持一支耙子,笑嘻嘻打从他身边经过。傻瓜对着他,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忽然,他想起他家的小妹蓝蓝,小的时候两人经常玩在一起,读初中的时候,她去了城市,以后便很少有她的消息了。
“阿牛哥,蓝蓝回来了吗?”渺茫的事也只有在最寂寥的时候才希翼着。
“蓝蓝啊,凑巧,她回来三天了,姥姥病了,她回来看看。快上我家看看她,哎,你们可是一起玩到大的。”
他屁股赖在凳子还犹豫着,阿牛一把拉起他,推着他往家里跑。
“蓝蓝,蓝蓝,你看谁来了?”阿牛刚推开篱笆门就朝屋里喊。
“大哥,别喊,别喊,姥姥刚躺下。”蓝蓝看到了大哥身后的他,眼珠瞪得直转。
“你……来了,屋里坐吧!”
阿牛识相走了,屋里只有他们两个,还有熟睡的姥姥。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下的孩子也不说话。
两人坚持着最后的防线,谁都想让对方先打破僵局,可谁也不开口,一场无硝烟的冷战开始了。
“蓝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男孩子总保持着风度,持久战结束了。
“我……,我回来三天了,姥姥病了,没想到能见到你,你爸妈都好吗?”
“都好!”
战争永远不会结束,只会暂时的隐蔽。
开场白完了,接着的话,两人都在心里运量·
“傻瓜,你出来工作了吗?在哪?”
“我大学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你呢?”
“我早些年在工厂里,这些年边在居委会工作边学习,我一直在寻找一种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前前后后进了六次厂,我阿姨介绍我进了居委会,才真真做了些事,居委的人又鼓励我继续学习,前年,我报了不脱产函授,学了不少东西,我只想做一些我喜欢做的事,一些平凡的事,这是我的生活方式。”
秋天的暮色与村庄说再会,一群归鸿在屋子上盘旋了几圈,扑啦飞过了山头。
傻瓜离开了村庄,去了城市。他惦记村庄,也渴望城市,在繁华的都市里寻找属于自己生活的那一个活法。
许多年后,他回来了,他告诉村人说:“如果我只能成为这样的人,我何苦去追求另一种生活的活法呢?”
在黄昏的暮色里,可以看到他矫健的脚步,在孩子们的欢歌中,步向余晖的人生。
2005-7-11于鸟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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