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考证历史,则着实无趣,也没有必要。因为我想大概古人甚或是原始人也多半是男人站着、女人蹲着撒的,并无新意可供发掘,所以便不去考证。但也或许最近有男人学女人样蹲着撒的,我疑虑其是心理变态者,与我题意相去甚远,所以更不去考证。我感兴趣的是这尿的内容和地点的变更。
先说尿的内容吧。相信古人们是只管尿着自己的尿的,怎么样也不过是汪汪一泡水而已,没有什么名堂而言。纵使听说有中毒者吃了什么解毒圣药之后,尿出一滩黑且腥臭的水来,也只不过是极少数,况且是用于治病,很难普及。何况又只是听说,并没有历史可考,更没有什么名堂可言。而现在却是不同,居然有人“尿糖”,我很是惊讶。小的时候若听某某人尿糖,便十分惊奇,每每偷偷的望他,而且在他上厕所的时候偷偷的跟了,他撒尿,自己也跟着撒尿。偏是站在他的右边,因为但凡男人撒尿时都是用左手拿了,而右手拉裤子的,所以右边也就看得真切。其实那时并不知道这样的规律的,只是为了看的清楚而左右多次后做的选择。他也并不生气,只管自己尿去。然而也没有什么不同,尿的和我一样的颜色,但或许更黄一些,却极没有糖的颜色,走近闻了也是一股的腥臊味。我便怀疑这尿糖是人们杜撰来逗我们小孩子玩的,同时也为把所有的尿糖者集聚一起办个糖制品加工厂的愿望落空而失望。但随着年龄的加大,这尿糖的词语在耳边出现的频率也愈发的加大,收音机里有,电视机里有,报纸上有,街上的墙壁上有,路边的电线杆上有,公交车的站牌上有,就连刚才买菜时小贩给我提菜的塑料袋子上也印着“专治糖尿病,不治准没命”的宣言。我才知道这尿糖原来是糖尿,而且是病的。只是奇怪人好好的,怎么会尿糖呢?后来听人说是因为吃了太多含糖量高的高级食品,身上的糖量超标云云,总之是吃了好的才有此病的。我恍然大悟,原来吃好的也可以吃出病来,怪不得尿糖的人都是身宽体胖的,然而难道他们不知道吃饭也是有危险的吗?于是我就想,我是不吃好的,只吃些五谷杂粮,想必是不会尿糖的。不过由此推测是否穷人就不会得糖尿病了呢?或许是正确的,但又不确切,因为我曾亲眼看见一位穷邻居尿了糖的,不过又不敢肯定他是否常背了我们偷吃好东西。总之是悬着念想吧,只到今日也没有完全搞懂。
然而又有东西出乎意料之外的。尿糖已是惊扰了我多年,现在居然有人尿毒,还说什么尿毒症。自然,我不会再兴把尿毒者集聚一起办个毒药生产厂的念想,但终归是怀疑其也是物质丰沛、食物丰硕下的产物。只是我仍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明明知道吃的好了或是吃的邪了会尿别的什么东西的,还甩开了腮帮子大吃?难道尿糖或者尿毒的味道比尿尿更有无穷的魅力?或者是更能显示自己因不同于常人的吃食或品位而突出的高官显位?我不得而知。
不过近来又听说有人吃什么黄金宴、白银宴什么的,怕不是将来还有什么尿金、尿银者出现?若是真的,我想是大可以推而广之的,奔小康之最捷径非此莫属了。但我又有怀疑其实那也是病的,搞不好更要人命。但如果是尿真金、真银则又另当别论。不过也怕吃的多而尿的少,可注定会亏本的。所以未雨绸缪,我们应在身体里搞个什么样的繁殖装置,让吃下去的黄金白银在肚子里生他七八个黄金儿子、白银女儿再尿出,方是生财之道。
再说这尿的地点。因为若在家,是没有什么困境可言的,所以单表出门在外。按惯例还是先说古人。那时候地广人稀,想必撒尿也是有很大自由的。老农自会找自家田头地边撒的,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何况是含有诸多物质的尿。但或许那时侯的老农并不知道尿的成分,只是根据大便入地则壮的经验,认定这尿入地亦必壮的。或者是文化人,什么秀才、举人之流,若在野外自是会找僻静处或是山清水秀处,以享身舒气爽、汩汩泉水伴清脆鸟鸣的极至之乐。况且还有山清水秀,是大可以吟诗一首的,曰:身下汩汩流水,头顶唧唧鸟鸣。举目满眼绿色,没尿还真不行。其自由自在撒尿、洋洋得意吟诗之状,悠哉悠哉!妙哉妙哉!若在城镇,自也会敲了身边的门,说声“倒扰了,小生内急,须借贵处恭具一用”,我想那人是极度欢迎的,因为可以再多壮一棵禾苗了。
而今人却非如此自由了,出去逛街大多令膀胱“享受”极至肿胀之苦。因为城市里高楼大厦虽多,却是一个厕所难见。于是,人们常常忍受饥渴的煎熬,虽是口干舌燥、身热如火,却不敢喝水。若是不留心,多喝了水,那么考验耐力就由此开始。幸运者或可看到“公厕”的字眼,后面跟一箭头,然后你就寻着箭头找去,在找了五个或者是八个箭头之后,就可看见一个简陋的小房,门口一桌一椅一人一牌,上书“入厕两元”。虽心中有愤恨这小小一尿竟然尿去一瓶“雪碧”,但内急逼迫,终是遂了他人愿的。直直的奔了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哗啦啦的撒出来。刹那间身轻如燕,筋骨如酥,仿佛翱翔于九天之外,不由得仰天长出一口气,又激泠泠的打了几个哆嗦,方始回到人间。想,原来撒尿也可以如此这般的舒服。又想,原来这城市之所以大建商场少建厕所本意是让人充分体会享受这猛憋后顿逝的快感的。用心不可谓不良苦啊!
但也有不幸运者,遍寻也找不到厕所的影子,借用别人的吧,往往被当作不轨者逐出,又实在憋的难受,就找个没人的灌木丛后或是天桥底侧大快撒之。只是可怜灌木被烧得黄白斑斑、腥臊不已;只是可怜天桥底侧被腐蚀的凸凹不平,同样的腥臊不已。我便怀疑,这文明卫生城市的由来是大有水分的。因为衣冠楚楚的环卫检查者是决不会去灌木丛中和天桥底下检查尿痕的。那该是流浪者去的地方,身份不同,去的地方自然也不同,此为常理。
不过这多是男士的行为,女士则太多为了脸面而强忍,我是十分同情的,又听科学家说由于生理特征的缘故,女士较男士的忍耐力更为短暂,我更加的同情甚而痛苦了。所以我呼吁某些人和部门赶快建些厕所吧,哪怕只是女厕。反正男士是可以自己找地方的,面子也较为厚实,这从他们撒尿时总屁股冲外就可知道。但我们的女士是美丽的,我们岂能忍心看美丽的女士因为内急而涨红了脸,举步维艰、痛楚莫名呢?同情下吧!尽管厕所是不美丽的,是有碍文明的。但所有的文明与美丽不都是从这里而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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