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鞋子呢?”
平的一声惊呼,吸引的正往影院出口处走的人们,纷纷侧头来看。
平吓得赶紧缩着脖子低下头,用手捂住伸着舌头的嘴,害羞地笑着,慌乱中脚碰到一双鞋,拿起一看,不是自己的,是一双男式皮鞋,想起刚才身边是坐了个男人,一定是这个粗心的男人穿错了,真是晕啊,不是自己的鞋子都不知道啊,可也不能全怪他吧,都怪自己是没见过世面的山妹子啊!和表姐秀第一次走出家的山头,来到这个繁华热闹的城镇,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对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哪里知道白天还能看电影啊,加上一路逛来,脚像伸进火炉一样发烧,就索性脱了鞋子,蹲在座位上看了个忘乎所以。哎,平嘴里咕里咕噜地埋怨着,却无可奈何,只好听了表姐的话,皱着眉头,套上这双又大又臭的鞋,总不能赤脚走吧。
平提拉着这个大的多的鞋,和表姐一起随着人流往外走。
到了大门外,秋天午后的阳光依然强烈,白亮的光线刺的她们很不适应,定了定神,才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看,平!”表姐惊叫起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前面有两个30岁左右的男人,正在不住地四下张望着,其中一个留着偏分头的男人脚上正踩着平的鞋!
姐妹俩相视羞涩地一笑,赶快迎过去。
“哎哟,”平大叫着跌倒在地上,原来是她走的快,忘了脚下穿的是大鞋,它不合作的结果,就是她被崴了脚,然后摔倒了。“偏分头”他们看见了,赶过来,看着被秀搀扶起来的平,他的脸和平一样涨的通红,局促不安地搓着手,尴尬地笑着。
秀没好气地说:“你咋这么晕啊,自己的鞋都不认识啊,你看把我妹妹摔的,走不成路了吧?……”
“都怨我太慌张了,怎么穿了小姐的鞋,对不起啊……”“偏分头”一个劲地赔起不是来。
旁边的高个男人,模样很端正,尤其是那个高鼻梁,显得格外精神,他也帮腔道歉,并坚持要带她们去附近的医院看看。
“山里妹子,没那么娇气的!”见他们态度诚恳,平也不再说什么,怪也怪自己一个女孩家的,一点也不讲究,看个电影脱什么鞋啊。
两人换好了鞋子,“高鼻梁”说:“真的太不好意思了,耽误你俩的事了吧?你们要去哪里啊?”
“哪里也去不了,回家啊。”
“你们的家在哪里?远么?”
“在高岭呢,离这里有80多里呢”
“是么?真巧啊,我们哥俩办事的地方,正好经过你们那里呢,你的脚又伤了,一路我们也好帮着有个照应,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啊。”“偏分头”高兴地笑着说,瘦削的脸颊上,满是激动的表情。
“那就同行吧,还要麻烦二位给我们做向导啊”。“高鼻梁”也兴奋地说。
姐妹俩相互看了一下,拿不定主意了。其实她们也不熟悉路径,今天还是同山头的一个大哥带她们出来,现在他买好东西一定早回去了。现在要她们两个自己回去,心里正有点担忧呢,而且她俩没有上过一天学,斗大的字不识三升,更别说看地址买票了,这下有人同路,看他们那一脸憨厚的笑容,感觉着他们也不像坏人啊,就放心地跟着他们坐上“的士“,向车站驶去。
人真多啊,售票处乱糟糟地拥满了人,两个男人不让她们一起挤,还执意要用自己的钱给她们买,说什么也要弥补一下他们刚才贸然的过失。平和姐姐怎么能愿意白占陌生人的便宜啊,把钱交给他们,站在一边等。
买好票,他们领着姐妹俩,一个劲地往车厢里面走,最后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大家才坐下来,放松地长出了一口气,一会,“高鼻梁”出去了,车快开的时候,他才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怀里抱着几瓶子饮料,对他们微笑着,进来就往三个人手里递,真是一个有心人,姐妹俩不好意思喝,但是盛情难却,加上正口渴的厉害,接过就和他们一起喝起来。
好困啊,姐妹俩不住地打着哈欠,怎么这么困啊?不过今天还是很开心的,头一次出远门,真开眼界啊,一天的时间,她们跑遍了大街小巷,现在正在返回的途中,就要见到家人了,可以把自己见到的新鲜事说给他们听啊,列车的轻微颠簸,使困意如水波一样漾上来,头也开始晕沉沉起来,不听使唤地靠着后座,眼睛也就不等商量地闭上了。
见两人睡着了,坐在她们身边的两个男人,顺势让她们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得意地相对一笑,在外人看来,俨然旅途中两对甜蜜的情侣一样。
这是怎样一个优美的地方啊,高楼林立,各式各样的店铺鳞次栉比,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人们你来我往,一辆辆漂亮的小汽车飞快地从身旁穿梭而过。看的人眼都花了,哦,那个身影好熟悉啊,是妈妈啊?平欣喜地大叫着向母亲扑过去……
“你醒了?“偏分头”摇着迷迷糊糊的平,关切地问。
平猛地怔了一下,看着周围都在昏昏而睡的旅客,她吃惊了,“我这是在哪里啊?”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她才恍惚想起这是在回家的路上。可是怎么感觉不大像啊?
怎么会错呢?两个男人都很肯定地证实着。她推了推还在酣睡的秀,“姐姐,快醒醒啊,我咋看着不像我们来时走的路啊,是不是我记错了?”
秀眨巴着困倦的眼睛,把头伸出窗外,秋天的凉风吹来,她头脑冷静多了,仔细看了看,好象真的不是,因为来时,她们一直都是趴在窗口,欣赏着窗外的风景,而这时从她们眼前掠过的景物,是这样的陌生,甚至——甚至方向都不对吧?
啊,秀刚把这个疑惑说出口,她和平的腰间,就分别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住了!不用看,也感觉到那是锋利的匕首,在暗地里闪着阴森森的寒光!
两个刚刚还一直含笑的男人,此刻用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们,遇到坏人了!姐妹俩立刻脸色变的苍白,浑身抖颤着,恐惧如一条冰凉的蛇倏地滑向心头,一直往上窜,死死地扼住了咽喉,让她们窒息!身边的人们,都东倒西歪地闭着疲惫的眼睛,没人能注意到,两个女孩子此刻心里翻江倒海般的悲伤和惶恐。
“老实点,不听话穿死你们!”威胁的话低沉却掷地有声!
两个女孩子何时见过这种阵势?所以一直都在发抖,眼神里满是惊恐!只有安稳地受制于他们吧,一切徒劳的挣扎都是无用的,只有等机会吧。母亲啊,你可知道女儿在离你越来越远的地方了,都怨女儿不听话,今早非要缠着你答应我们来城里啊。现在如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了……想到这里,眼泪无声地顺着平的眼角滑落。
天渐渐地黑了,心也随着陷入了无边无低的黑洞里,她们被迫麻木机械地吃两口他们端来的饭菜,喝他们端来的茶水。
到了第三天晚上,他们被拥着下了车,在苍茫的暮色中,他们匆匆拐进了一条狭长的胡同,顺着曲折歪斜的石子路,踅进了一家低矮潮湿的私人旅馆,两个粗壮的男人,迫不及待地撕下了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狰狞凶狠的嘴脸,张开布满黑毛的魔爪,轮番扑向两个淳朴单纯的女孩子!这一夜,对于两个18岁的女孩子来说,是一生中最绝望、最屈辱的时刻!对未来美好的渴望,和青春期对爱的朦胧向往,都如绿树枝头打苞的花蕾,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无情地吹落,她们叫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钻心的疼痛自心底蔓延开来,汹涌的眼泪流成了河,心被残忍的现实撕成了一张张碎片,在河上无助地漂流……
姐妹俩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畜生,心满意足地倒头睡去,真想一头撞到墙上,死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可是全身都被他们捆绑着,动弹不得,她们哭泣着蜷缩了一夜。天刚蒙蒙亮,就又被叫醒了,平和姐姐揉着红肿的眼睛,梳不拢那一头散乱的头发,满面无法掩饰的憔悴里,带着满腔的愤怒:“你们到底是啥人?要带我们去哪里?”
“啪啪”“叫你多嘴!”两个清脆的耳光声响后,平的嘴巴里往外淌着的鲜血,和昨夜留在床单上的血一样殷红、刺眼!
在阴沉的天空下,秋风刮起来,卷起片片枯黄的落叶,漫天飞舞旋转,然后被抛向各个角落、河沟里。他们再次坐上公共汽车,车子轰鸣着,载着他们开向茫然不可知的远方。
坐了这个车,换那个车,几经周折之后,他们下了车,走了几里土路,到了一个偏僻的乡村田野,在一座坍塌半边的桥头,平和姐姐远远望见桥头对面,站着几个男人。
本文已被编辑[古草]于2005-10-29 23:37:10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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