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夜晚

记不清，什么时候的晚上，亦是这样的凉风习习，吹干由于赶路而微湿的衣裳。这样的夜晚，在记忆中总是很多，却被慢慢忘却了。

忘却当然好，亦不见的坏。一个人一味的沉浸在回忆里，眼前再美的风景，亦是叹息加叹息。其实，事情未到伤心的境地，何必在微红的伤疤上撒盐。

窗口是取景框，漆黑的天幕是所要拍摄的对象，快门“咔嚓”，闪光灯一亮，底片就是完美的一片黑。这种黑不是肤浅的黑，是一种深邃的，耐人寻味的黑，不是烧过火的锅底的黑，那么沉重。它是淡淡的，不使人生闷气，人反而在这种黑里更能冷静地思索宇宙与人生的奥秘。

夜的黑，有星光当然好，亦不见坏。我们走惯了有星星，月亮的夜晚，偶尔走一两次无星无月的夜晚，虽然也担忧魑魅魍魉，但这个世界没有了这些，人就单调许多了。

无星无月的夜晚，我是有经验的。细雨绵绵，湿漉漉的路，地下的鬼魂啁啾不已，我一个人哆嗦地跑着，脑子里尽量保持空白，可越往地底下钻，摇曳不定的草丛，突然窜出一个双眼亮如灯泡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来，那是够吓人的，但终于没有。假使能闭上眼睛，我更愿意这么做，可即使不是在这样的夜里，我也只能睁开豆大眼珠，我的双膝，双肘多次倍受土地的亲睐，结了一次又一次的茧子，再来一次，想是无妨的，但我不愿意，特别在这样的夜里。

这样的夜晚，伴着鞋号由小变大，渐渐消逝在村口的那几堆草垛里。

今晚，我也走着路，坐在宽敞的屋子里，灯光明亮，周遭有一百多人。那一角无星且无月的天空，是从窗口看见的。

2005-09-26于韩师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5-10-14　19:08:24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