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班的时候要经过县城的主街道--北新街,除过要承受凸凹不平的颠簸、出租车忽快忽慢当道猛刹的心惊以及车站附近商贩占道经营的狭空穿越外,最不能让人承受的就是看客阻道--两个人因屁大点事的吵闹都会引得附近、过往的人前拥后挤的围观,不一会儿,本不宽畅的道路就堵塞了。唏嘘声、吆喝声……什么都有,但并没有劝解声。遇到这种情况,只有绕道而行了。
那是上高三时的事,多年后的我都不敢想像匪徒如果向人群开枪或扔手榴弹……
持枪男逃犯躲进武装部
“一名持枪逃犯躲到武装部,并挟持着人,……。”
小县城沸腾了,消息所到之处,人如同外国电影里的幽灵群体般突地从地下冒出来,迅速地将武装部围个水泄不通。无须警察到来,逃犯已没有任何逃脱的希望,除非他长了翅膀。北新街当即堵塞,附近所有的建筑物朝向武装部的窗户都伸满了脑袋,房屋顶也爬挤上了人。放了学的我们只好绕道回家吃饭,下午还要上学呢。当然也有同学耐住饥渴,加入围观群(也正因为他们,本文的叙述才不致过于简单)。
“逃犯拿一把五四手枪,挟持了武装部招待所两名女服务员!”“那男的五大三粗,持冲锋枪,腰别至少两个手榴弹,把最近各乡镇送来在武装部训练的几十个民兵控制了”,……,人们好象目睹一切似的把信息由里向外传递,并层层“演义”。
人墙在不断地增厚,队伍在不断地扩张。
上学的我们再次绕道而行,不少同学因绕道而迟到。学校里,几乎所有的学生情绪都很激动。这也难怪,平日小山城里能有多大的事呢,而警匪战斗都只在影视里看过。
市特警队来了,武装部四周建筑的有利位置趴上了狙击手,一切都在艰难进行。时间过得很快,但对已久观五六个小时尚无结果可谈的观者来说也很是漫长。于是,人群中又传出警察是如何的无能、不敢冲杀的“警匪新传”。
下午四时多,事情有了结局,无任何人质的匪徒受不了警方催泪弹的袭击,又无力冲出包围,便用自制手枪自杀。
“狗日的真没用,竞然自杀,怎么着也得和警察拼一下,拉个堑背的啊!”“对,人这么多,就是随便向外开一枪都可能打死几个人!”“不如电影里热闹,没意思!还以为会有个大爆炸呢!”——这是流传最快、附和最多,也是最让我等人胆战心惊的看客“壮语”。
人群又随载着匪徒的救护车奔向了县医院。
至此,时间跨度七个小时。
李师是局监察队新雇用的司机,他是个社会"游子"。说到看客,他给我们讲了个让人感慨无限的看客故事。
举头望向无物天空
一日,李师和一个狗友在北新街闲逛,两人突发异想,站在街心,抬头盯死天空不放。两人衣着不差,容发不垢,并不似那流浪街头巷尾衣不蔽体、蓬头垢面的精神病患者。有人驻足问看什么,两人也不答话,仍是举头望天。驻足者却并不走开,开始面向天空搜索。
数十分钟过去,北新街便不能过车了。停下来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个姿势——抬头向天,四处张望。
李师和狗友此时却正坐在小吃市场上笑得吃不下饭。
待他们吃完饭,返回原处时,人们还在“举头望明月”,他们的一个狗友也在其中。二人忍住笑问这位狗友在看什么,这位狗友说听说最近报纸上说什么几星一线,好象就在今天这时间能看到,是千年不遇的天文奇观。天哪,若不因为他们是此大白天里“举头望明月”活动的“发起人”,他们有可能也会加入这些看客行列的。拉走这位狗友,说明情况,惹得这位狗友一阵笑一阵骂,说正事都被耽搁了。
想想,如果城再大些,李师和狗友再来原处已忘记此“活动”是他们发起的,竟也加入了看客行列,会是怎样的情境意境。
人生的很多时候,我们何尝不是被某种人、事、物或欲念牵引,毅然奔向虚无。
本文已被编辑[飘潇竹]于2005-10-13 9:50:33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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