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父亲和母亲很晚才回来,说是为了赶工期,放晚了点,我说我差点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你们出啥事了呢,母亲说这么多人在一起,不会要紧的。我慢慢地送了口气,屋子里终于不在寂寞了。不一会儿,我们又各自忙开了。
临睡的时候,父亲让我早点睡,明天好早点起来去河里扛沙。我问扛沙做什么?父亲说修堰要用,由于堰上没有沙和水泥,必须由村民们自行去河坝里扛,父亲和组长通过开会决定所有的沙和水泥按自家的水田多寡分摊,田多的多出力,少的少出力,并且将无劳动里的水田折合成三百块钱一亩,谁的劳动力出得多谁就拿多的钱,听父亲说我们家分摊的沙的800斤,水泥3袋,从明天开始,全村里的人都要去河里扛沙,以后都有固定扛沙的日期,到了上工的那天早上,先吧自己的沙送到工地上再称斤两。父亲说家里人手少,刚好这个时候你回来好帮点忙。我没说什么,知道扛沙是个苦活,但为了父母也没办法。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从修堰工程的巨大,想到村民们的苦和累,从到河里扛沙到村子的落后,想到后来甚至讨厌起这个村子,我认为这是永世也不能翻身的地方,村里的农民世世代代都不会过上好日子,只有走出去,才有出头的希望。我想到了那些在外地打工的人们,想到了在远在深圳的姐姐,想到他们可以免受这场皮肉之苦,又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公平的,我后悔自己上学,要是现在和姐姐一样在外面打工该有多好呀!这样,即使是只有父亲和母亲两个人在家里,就是出力也顶多不过费我们几个月的工资罢了。但是事实毕竟是事实,你再怎么想都是枉然的,除非你死,只有你离开这个世界,你才能永远地摆脱显示周围的一切烦恼,但是谁又愿意怎么做呢?
第二天早上,我们气来的都很早,母亲忙着到两里以外的水井里去挑水,我和父亲则拿着口袋去了河坝。
在路上的时候,我一直想着回来的时候该怎么走,因为这一段路实在太陡了,大部分都是一些笔直的斜坡,我们家住的位置是一个大山包上,大部分人都称这个地方为“圆包”。从家里到河坝必须经过这个包上最陡的位置,也是下河的路中是弯曲的下坡路。其实这河坝,在我家门前便可以直接看见,但那是居高临下,而且能看到整个河段。这条合是从官员流下来的,直通洞河,最后流入汉江。因为途径临县的洄水镇,所以又叫洄水合。在我家里能看到的这段河只有五六千米长,两头都被隆起的低山挡住了,这段河成“5”字形,中间有三四个绿茵潭,那是小时侯经常和村里的小朋友一起去玩的地方,我上小学的时候,所在的学校就在这条河的边缘,靠近学校的就是乡政府,学校门前是一片广阔的田坝子,外面用河堤护着。河堤有五米多高,要到河里去,就必须翻过河堤。曾记得那个时候,老师一再嘱咐不准私自下河洗澡,但放学后,我们还是偷偷地溜到河里去,其结果十有八九都是让老师们抓住的。
我极不情愿地走在这条小路上,心想着这个周末是不该回来的,想到这里,又不仅要怪起那个花生来,本来我是不想回的,路程又远,又冷,而且上顶上又积了雪,路更难走,谁愿意回呀,但是他却一个劲地要回来,还说什么学校里面没人,没有什么好玩的,回家还可以吃上两顿好饭什么的。结果是看着大批大批的同学都走着路或坐着车回家,便有些心动了。哎,这也怪自己不好,做啥事情都没有个主见,难怪这一辈子倒霉的总是我。我想假如现在是在学校里,我还在睡觉呢,星期六不用上课,没有作业,什么都不用想,早上睡到八九点种起来,做顿饭吃便可以到镇上去溜达溜达了,真是自讨苦吃!
父亲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走几步又停下来。我总想着要摆脱这种难熬的困境,老想着其他的什么诸如父亲今天去开会等的理由把父亲避开。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在家里玩一会儿了,但是一定下神来,看到走远的父亲,便又只好赖着步子往前走。
露上有很多人都拿着口袋去河里扛沙,遇见父亲便相互问好,有的还夸我几句,说这么忙,从学校里会回来,真是替父母着想呀,懂事!我却不屑一顾地直跟在他们后面走,也有早的已经往回了,父亲说这些人早,对方便说:“没有办法,家里就只有我一人,不早点怎么行呢?”父亲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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