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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双眼就是天黑,推出屋门便走进了冬季。深夜,冷风,月光,沉寂,如杀手般在诡异的街道上拉开了帷幕。世界仿佛悄然无声的运转,该发生的终究还是要不可必免的发生。
我恍然如临梦境,在黑暗的笼罩下,感觉似乎被什么蒙蔽了双眼。四周影影绰绰。借着昏暗的光线,我依稀发现一处亮光。那是从一扇透明的玻璃门内,闪进了我的瞳孔。里面是散落着的满满一地玫瑰,似血欲滴,泛着凉意。而尹莎就那么被葬在了玫瑰花下,只露出一张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沉默的躺在地上,颤粟,微喘……
不知何时,身边的人群,逐渐如幽灵般向门前围拢、靠近、增多。不时的驻足观望,窃窃私语。周遭幽幽缭绕着深不可测的气息,夹杂着几分惶恐。
随着一阵鸣笛的声响,打破了夜的沉静之后,一辆印有红十字的白色车子,耀武扬威的闪着红光,便停在了玻璃门前戛然而止。接着从车上走下来几位白衣使者,面无表情的将尹莎放在了担架上,抬进了车内,动作熟练而默契。然后车子在我追随的目光中,渐行渐远,直到消逝的沓无踪影。那一刻我很怀疑,车子好象是朝着夜空的方向驶去的……
这时,我看见一道流星,迅疾的滑过了天际,没有人会知道落在了哪里。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世界又恢复了沉静,而时间仍然分分秒秒的流逝着。
我冷冷的站在一边,无能为力的回过了头,却发现玻璃门内先前的那一地玫瑰,突然间消失的荡然无存,地上只剩下一滩冰凉而粘稠的血迹,默默的哀悼着这个冬天的冰冷,寂寞与悲伤。
这个冬天的确很冷,但眼眶却是热的。我极情愿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场梦而已。让所有的悲欢在梦里,一次演绎个彻底,醒过来便不复存在。但我的心分明是在隐隐作痛,痛的很赤luo,而且感觉还如此真实。
尹莎,这不是我干的,和我没关系对么?我站在冷风里心里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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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她妈的今天怎么了,敬业点行不行?这里你的关系最大,主旋律老是乱跑一气,你叫我们怎么跟节奏?
绍恒蓦地停下了手中的鼓棒,不满的冲我埋怨着。贝斯手晓坤和键盘手林飞也停止了排练,都有些不解的看着我。
小寒,后天比赛你要是再这么走神,那咱以后不用在乐队里混了。林飞笑了笑,善意的提醒我说。
我狠地摇了一下电吉它上的颤音臂,音箱里便传来很不悦耳的噪音,在空气里挑衅般的回荡着。然后我将吉它丢在了床上,点了支烟放在了嘴里。
操!不排了是吧?行!散伙!绍恒随手将鼓棒扔在了身后,起身。
你上哪儿?晓坤拉住了他。
爱去哪儿去哪儿!不排了!绍恒甩着胳膊要开门。
我盯着绍恒,思绪忽然很混乱,一股无名的怒火不由被他点燃了。没容多想便蹿身扑向了他。然后彼此撕扯纠缠在了一起,拳脚相加的挥舞成一片。留给晓坤和林飞的事情,就是努力的将我们分开。
在以往的排练过程中,吵吵闹闹早已是难免的司空见惯,习以为常,顺带着讲两句粗话,也就一笑而过。没有什么隔夜仇,也从没有过翻脸到要动狠的程度。而我却就这样莫名的打破了史无前例的争斗。
等到怒火被暴力的狂潮冲灭了的时候,我们安静了下来。庆幸的是屋子中的物件,没有遭到任何的破坏。只是绍恒的嘴角上,挂着醒目而鲜艳的色彩。而我稍占了上风,除了身上的白色绒衣,弥留下了一个鲜活的脚步印外,基本上是未伤毫发。
我理亏的看着绍恒擦着嘴角,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愧疚。
绍恒,你丫别怪我,我不是冲你来的。要不你再打我一顿,还手我是孙子。我说
绍恒坐在床上,低头无语。只是随手拔弄了一下琴弦。晓坤和林飞见气氛有些冷场,便不失时机的缓解着郁闷。
行了,我知道你难受,还在惦记着她。绍恒摆了摆手。
我握了握他的肩膀,心在缓缓下沉,我说,我也想忘了她,可我欠她的钱还没还呢,忘不了……
别想那么多了,走!扔它几杯!绍恒抓了件夹克在手上说,挨你的这一拳,酒桌上你得给我补回来,今晚谁要是不喝高了,谁她妈的就是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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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恒的提议,得到了其余人的连声附和。关上灯,留下一屋子的黑,我们走进了黄昏的街道。门庭店面泛着灯光,人来车往热闹如常。冷风在某个角落里,呻吟着袭卷而来,凛列的近乎彻底,绝不会因谁感到寒冷而停止流动;来往的人群,也不会因这个冬天的寒冷而停止奔波,依然循规蹈矩的摸索着生存之道。
夹杂在喧闹中的街头一角,有个被铝合金封闭的店门,仿佛与外界的喧哗,无形的被分割成没有痕迹的界限。单调的显得格外冷清,暗淡,没有一丝生气。在门前的那一小块方地,即没人走进,也无人走出。
在街道上行走的人们,时而还会朝那扇铝合金门上,匆匆一瞥。眼神中流露出某种略微的不安,而后不屑而过。
时间在人的生命中,不会容谁做任何准备,便可瞬间改变一切。在半个月之前,这家店面还是人进人出,欢声笑语,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时常还有一只长毛的白色狮子狗,在门前调皮的摇头摆尾,撒欢逗留。而如今却一改往日的不安份,只是蜷缩在有着光线的角落,哀哀的望着那个空荡荡的店面周围,嘴里不时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只短短半个月时间,这家店面就如同遭遇了一场浩劫,只剩下荒落,萧条。
而我那刻能做的也只是驻足不前,稍作停留。将目光停留在印有“尹莎发型设计”的招牌上。六个美术字体苍劲有力,在黄昏的冷风下透着凄凉,在人们装作视而不见的双眼中,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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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蕉怎么卖?
二块五!
这么贵,便宜点儿!
你要多少……
附近的水果滩上,隐约传来两个女人讨价还价的声音,转移了我的视线。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经意的从人群中夺进了我的眼帘。恍惚间,我看着这个身影仿佛超凡脱世,步下生云,衣袂飘飘,足不沾尘。亦梦亦幻之中,轻轻盈盈飘然而至在我的眼前。
嗨!你好!半个月不见了,你还好么?尹莎笑着问我。她依然是那么美丽,只是清瘦了许多。
你终于回来了,我还好,你呢,你好么?
你的头发又长了……她答非所问,可惜这个冬天太冷,不能再帮你剪了。
我欠你的钱还没还呢。
钱对我已经不重要了,不要再放在心上。
尹莎,我很难过,没能帮你留下来……
每个人,在每个地方,都是有时间的,我走,那是因为我在这里的时间到了。和任何人没有关系,真的。
尹莎坦然笑了笑,看了一眼曾经属于她的那个被尘封的店面,还有上面的招牌,眼神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几分黯然。
这个招牌挂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摘下来了。她看了最后几眼,缓缓收回了目光,这次回来,该看的也都看到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的活着,我该走了。
你去哪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
告诉我,怎么能让你留下来?
去留不是我能决定的。
尹莎,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
你想说的,我都明白,即使你不说出口,我也知足了。
宝贝儿,浓烈的活着,祝你快乐。
你也是。
再见。
别说再见。
我紧紧抓住了尹莎的双手,冰凉的……
四斤半,十一块二毛五,你给十一块吧。水果滩上的女人称着香蕉说。她们的讨价还价终于达到了交易,而尹莎就在那一刻,在我丝毫没有任何感觉之下,悄然无声的脱离了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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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往回走干什么?晓坤拉住了我。
送一个人。我略微一怔,继而淡淡说。
我靠!这还没喝呢,酒劲儿先上来了。绍恒不由偷笑着。
鱼头火锅中的温度,带着浓厚的鲜味,热气腾腾的在眼前扑散开来。一瓶烟台古酿见底后,混身顿觉漫热了许多。
她妈的!真想把头发剪了,越短越好。我扯了一缕挡在额前的长发,嗅了嗅,头发里弥漫着花香的味道,很熟悉的。
有病啊,大冬天的留着多好,我想留还留不起来呢。绍恒端着汤勺在锅里连捞带搅的忙碌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想想……林飞用食指敲了敲脑门,片刻醒悟道:对了,是什么剪不断理还乱,对就这句。
去你妈的,别和我甩文词儿。我苦笑着骂了一句。
你小子,也算幸福了,尹莎在的时候,你的头发都是她帮……林飞突然欲言又止。
来,喝酒,喝酒!咱之前可都说好了,酒桌上不提这事儿,不提不代表忘了,懂么?尹莎的好,大家伙都记着呢,别老念着她,让她走的不安心。说着,又打开了一瓶古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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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尹莎轻叹了口气,算了,不提他了,提他就心烦。
尹莎在手心上,挤了一些洗发液,花香牌子的,抹在了我的头发上,接着熟练的揉搓了起来。不一会儿,镜子中的我便满头蓬松白花花的泡沫。空气中洋溢着花香的味道,熟悉的就象习惯了自己的名字一样。
不是我想说你,你太迁就你男朋友了,他就是让你惯坏的。我说。
其实……我也承认我心软。尹莎在我两边的太阳穴上揉了片刻。
即然分手了,就彻底点儿,别给他机会再缠着你。
虽然是分手了,可毕竟他是我老乡,刚处的时候,他对真的挺好的,没少帮我……
他以前对你好有个屁用,你跟本就是狠不下心,老乡怎么了?他要真是个男人,就该自己琢磨着怎么挣钱,哪能老朝你要呢?你对他那么好,他知足过么?
我忍了他那么长时间,就是总以为能改变他什么,也许我真的错了……
你越是心软,他就越欺负你……嗨!我什么时候变碎嘴了,其实我也是看不顺眼,才说这么多的,你别介意。我说。
我知道,尹莎无所谓的笑了笑,她说,其实他要是不喝酒倒也没事儿,一喝酒就不是他了。我无语,心里不由的为这个可怜的小女人感到悲哀。
小寒,如果你要是有了女朋友,你也会这么对她么?
我不敢肯定只爱一个人,我笑笑说,但我可以保证对她好,至少我不会让女人养活着,更不会动手打女人,那种事儿打死我也做不来。
和你这种人在一起,其实还真的没有安全感。她略有些不满的笑着,她说,不过很踏实,你更适合做一个很好的朋友。
尹莎,其实我吧……
其实什么?
尹莎望着镜子中的我,表情很认真的等待着我的答复。我对着镜子中的尹莎,嘿嘿傻笑了几声,便闭上了双眼。任由她的双手在我的头上抓来抓去,我仿佛看到她在我的身后,一脸埋怨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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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时间推算,我和尹莎已相识近有一年。在我们没有搬到这个小区之前,她就已经在这里租下店面,开始自立门户。每天的事情就是与长长短短的头发打交道。
搬过来后不久,我就成了她的老客户。因为我们的住处与她开的店面不是很远,只相一条街道。闲来无事的时候,她来我往,一来二去,我们便与尹莎很熟了。所以,在我的记忆库中,不难搜索到有关她的一些较完整的资料:
姓名:尹莎
祖籍:川妹子
口头禅:小样儿的你。
注:本是出自我口中,后来被她偷学过来,然后回敬我。
芳龄:22。
注:中专没有毕业就外出工作,经历一番坎坷,20岁那年学完发型设计出徒,自立门户。
容貌:姣好。注:美中不足的是脸上有几点雀斑。
身长:1·63cm。体重:48kg身材可谓匀称。
注:时常还要嚷着减肥。
爱好:发型设计。聊天。吃零食。
注:偶尔喜欢背着人吸烟,让我逮住过不下数次。
爱情憧憬:她说找不到爱她的人,就找一个她爱的人。
性格特征:乐观。随和。健谈。热心。善良等等。
注:虽是出身发廊,但洁身自好。曾经有一个男人在她店内洗头的时候,与她动手动脚,结果那个男人,被她用水淋了个落汤鸡。
婚姻状况:未婚。
注:有一男朋友,相处两年。后因男友好吃懒做,不思进取,嗜酒成性且酒后容易失控。尹莎屡次提出分手,但终未成效,始终与她纠缠不清,挥霍着她的钱财与感情。
在没有熟悉尹莎之前,我每次去她那里理发,她还会象征性的收费,但到后来完全掌握了她的个人信息之后,我们也就成了很聊得来的朋友,从此便拒绝收费了。我实在过意不去,尹莎就说下一次一并算清。而到了每一个下一次,她始终重复同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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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我的头发就被尹莎修剪的清爽利落。凭心而论,她的理发技艺还是很不错的。所以通常时候,她店里的顾客是络绎不绝。
我如往常那般照例要掏钱,明知她还会说下次算,但我诚心希望她能收下。虽然感觉有点虚伪,但无功不受禄的事情做的太多,感觉上总是有些难堪。
小样儿你,又来了不是?下次一块儿算吧。果然不出所料,尹莎还是如此说,而且一如即往的一脸无所谓。
傻瓜。下次如果我们又搬家了,你找我上哪儿要去,这样做生意你不是亏了么?
我愿意!她调皮的扬着嘴角,她说,这点事儿对我来说举手之劳而已,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如果你们乐队哪天走红出名了,你别装作不认识我就行。
哪能呢!如果我们哪天真出名了,我一定请你做我的发型设计师。
哼!你要是找别人我恨你一辈子。
我不会让你恨我的。我笑,起身,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你去哪儿啊?
我马上就回来。我走出了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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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桌上又一瓶古酿见底了,伴着四个清空的啤酒瓶。我开始有些醉眼迷离,言不由己。
绍恒,那天我要是听了你的话,尹莎会不会就没事儿了?我问。
那你能保证她以后就平安了么?
我不言,看着啤酒杯发呆。一只细小的蚂蚁,迷失了方向,在桌布上爬来爬去。
看到了么?晓坤轻轻的捏起那只蚂蚁,我仿佛可以看见,那只蚂蚁在空中蹬着几只小腿挣扎着。
我稍用点儿劲儿,它小命就没了,命就这么回事儿,不值钱……晓坤放了那只蚂蚁,而那只蚂蚁如临大赦,绝不肯放过一线生机,匆匆向桌下爬去,似乎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
我她妈的算是活明白了,活着的时候就该做自己想做的事儿,等没有时间了,后悔也来不及了。晓坤吸着烟感慨着。
你们先喝着。我,我去趟洗手间……我起身,站定,眼前有点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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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我带着一身冷空气,拎着装满大袋花花绿绿的零食,边说边走进尹莎的店内。
嘿嘿,小寒哥哥真好,给我买吃的去啦,没有冻坏你吧?尹莎笑眯眯的用手拍了下我的脸,甜言蜜语着。
嘿嘿,你小寒哥哥冻不死,我还想去海边玩冬泳呢!
好啊!那我们一起去!
乖!是个好丫头。真是有冷同当,有暖同享啊!
嘻,我站在一边,看着你游。
我靠……
哈哈,小样儿吧你……屋子里回荡着尹莎欢快的笑声。
在生活中,尹莎就是这么一个人,有她的地方,空气绝不会郁闷。她说快乐才是时代的宗教。当然,她也有着很多不开心的时候,罪魁祸首是她的男友。而尹莎会将所有的怨言与不满积攒下来,在某个时间里揪住我,一吐为快个彻底。之后便又恢复了阳光似的笑容,一副若无其事的举止。
其实我还是很珍惜我们之间的这段缘份,我也知道,尹莎对于我这个朋友,看的份量比较重。纵然这种友谊近似于有点暖昧,但我并不奢求我们能有什么结果,只是希望能快乐的维持下去。因为我知道我的生活比较动荡,是属于那种飘浮不定的人。所以我无法轻易给她任何承诺,即使我已经对她心动。所以在感情上,我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而当我再次回头面对尹莎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更是输的彻底,因为最后与她的结局,就是连做陌生人的机会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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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临近了深夜,重新将谱好的曲子整理了一遍后,我带着几分满足,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食欲也随着不知不觉的诞生了。我下意识的擦了一下,蒙在玻璃窗上的一层雾气,窗外的街道显得寂静而冷清,偶尔有行人在风里缩着身子匆匆而过。昏暗的路灯,无精打彩的在四周洒下朦胧的光晕,对面门前的那些堆积物,在暗淡的光线下,老谋深算的蜇伏着。
我收回了目光,一种无缘由的略微不安,缓缓在不太明朗的情愫中滋生。随即我嘲笑着自己触景生情的敏感,便和朋友们出去吃东西。
街道四处,已经全然相继暗了下来,只有街头处尹莎的店里依然还亮着灯光。这时有辆出租车就稳稳的停在了店门前,一个男子摇晃着身躯下了车,跌跌撞撞的走过了店里。
妈的!二两猫尿又给他喝多了!绍恒不屑的骂着,尹莎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混蛋呢?真够她受的。
当我们沿着街道,路过尹莎门前的时候,忽然听见玻璃杯破碎在地的那种声响,清脆的从屋中传来。接着便看见尹莎的男友,粗暴的想要将她强行拖进卧室。而尹莎坚绝的挣扎不从。男友醉薰薰的扯着她的头发,带着恶劣的粗话,恼怒的叫骂着。
操!他还是个人么?林飞禁不住脱口骂道。
咱是不是该去帮帮尹莎,弄不好她今天又该挨打了。绍恒问。
我不由的头脑一热,心仿佛被什么揪了一下,迈出了脚步。但略一迟疑,又停了下来。
不是不想帮她,咱一插手,我怕越帮越乱,咱没有什么名份!这样对她更没好。我咬着牙,朝店内看了片刻,我说,算了,眼不见为净!还是去吃饭吧,明天抽空,咱们找尹莎好好说说,给她想个路子。
绍恒他们彼此相视着踌躇了片刻,终于还是和我走出了街道。
吃饭的时候,尹莎的身影不停的在我眼前飘着,心里总有种提不起放不下的沉重感,很不踏实。然后,匆匆吃了碗馄饨便回去了。
当快要接近我们所住的那个街道之时,心里的惶恐就越发的显得不安。很快,我们就发现之前还很寂寥的街道,此刻却凛然显得富有生气。尹莎的店门周围,不知何时早已站满了围观的人群,表情里都各自写满了异样的不安。我的心蓦的一凉,坠落在了冰冷的深处。
最后,我看见尹莎象玫瑰花盛开般的倒在了血泊中。耳边还隐约传来人们的悄悄议论声,在我眼前幻化成了我没有来得及看到的一幕:尹莎的男友,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刀子,在店里边恐吓边与尹莎争执着什么。结果在彼此的撕扯中,尹莎的男友最终尚失了理智,将尹莎放倒在了地上,然后仓皇而逃……
在我脑中浮现在的这个场景,如同一张悲壮的油画,只瞬间撕毁成不停翻转的碎片,在我眼前不停的飞啊飞,怎么也拼不回往日的美。人群中不时的传来一片唏嘘声,感叹着,默哀着……
而我却象一个不相干的人,站在一个不相干的角落,看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一场悲剧。直到尹莎被抬进救护车的刹那,我才恍然觉醒:不对呀,这个人我应该认识才对啊,她的名字叫尹莎……
尹莎昨天还蹦蹦跳跳的缠着我说:冬天这么冷,别光惦记着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多加点衣服,不会影响我们帅哥的形象。她说,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大海。我还要你给我唱那首歌,歌的名字叫《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她还说,你们演出的时候,台下的美女们那么多,你不妨多看几眼,养养眼,不过你要记得不要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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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手抚着冲水池,看着眼前镜子中的我,眼眶分明已经红了。她妈的,你明明是喜欢她的!我心里说着。终于忍无可忍,泪还是不争气的夺眶而出,我不停的用凉水往脸上冲着……
当我重新回到座位上的时候,绍恒他们心照不宣的看着我,我强作镇定的看着角落。但双眼总是有些抑止不住的热。
真她妈的想杀几个混蛋玩玩……我吸了吸鼻子说。
注定的事儿谁也逃不了,那混蛋罪有应得,不也挨抓了么?可活着的人,日子还得照过不是。绍恒说。
老板娘,上四碗肉丝面!我扬头喊了一声,吃完回去吧,后天该比赛了,明天得抓点紧排练。
十分钟后,面端上来了。这短短的十分钟,我却感觉象等了十年那么久。
那年冬天有点冷,尹莎却走了。在来不及说爱的时候,我不想再去言情。只想做一个冬天里的杀手,如果上帝同意的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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