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蕾缓缓走到桥上时,恰是看到一片灿烂的黄昏。这是一天中最美的景色,空气虽然有点冰冷潮湿的味道,但配合她此刻的心情,绝对是天衣无缝。
父亲明天要纳妾,现在家里上上下下忙的不可开交。就连平时最贴身的丫鬟,此时也被派去照料新娘子。一向娇生惯养的她,现在有点受不了孤独的感觉。再说,她讨厌父亲总是仗着显赫的家世去拆散别人而自己得到幸福。父亲已经妻妾成群,真的够了!
她抬头看着正在一点一点变暗的天空,长叹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的生活真的没有快乐,甚至是每天都很压抑。
她就这么呆坐着,直到灿烂的黄昏完全消逝,黑暗从天而降。越来越冷了,她站起来,低头看了看河里那轮摇晃的明月。苦笑一下,她对自己说:"该回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震耳欲聋的鼓乐声让司徒蕾不得不拼命捂住耳朵,她一听到这种声音,就觉得烦。这个热闹的场面不属于她,她只希望这一切停止。
这一天,外面充满了欢声笑语。而司徒蕾就一直躲在房间里,把门锁住,谁都不理。
黄昏时分,天空开始下雪,大片的雪花以最快的速度将整个世界覆盖,一片凄凉的白色。
司徒蕾披了一件披风,再次来到这座桥上。这座桥没有名字,她一直想给她取个好名字,却总也想不出来。
桥下那条河的河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她想,今晚的河里不会再有灵动的月亮了。那些美丽的风景总会消失!
她叹气,心中尽是无奈。可是,让她惊异的事情就在这声叹息后发生了。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但她却听到了两声叹息!
她心里感到极度的恐惧,于是不顾一切飞奔回家·一路上,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双脚机械地往前迈,整个人几乎虚脱了。
回到家,心里总算是稍微塌实了一些,她开始回想,刚才那另一声叹息听起来像是女人的。而且那是一声冰冷又哀怨的叹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有人捉弄她还是她的错觉?这世上,真的有如此诡异的事?
她浑身不停地冒冷汗,想喊人来,却总张不开嘴。她想了想,决定打开门看个清楚,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绷的感觉让她几乎不能喘息。她披上衣服轻轻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一个女人站在门口!司徒蕾被吓得连喊叫都不能,只好瞪着眼一动不动。这个女人披散着长发,嘴角有很邪气的笑容,她的眼睛,散发着尖锐的光芒,让这个下雪的夜更加寒冷。
司徒蕾终于认出来了,这就是父亲新娶的女子啊!她叫灵婉,司徒蕾以前和她打过交道,现在更是一家人。她为什么在半夜出现,又为什么要吓人?
"你……""司徒蕾还没有缓过来,说话语无伦次。"大半夜,你……"
灵婉没回答,只是面无表情转过身,轻轻地走了。她走路的时候,身上的白衣被风吹起,好象要融入这白色的夜景中。
望着她的背影,司徒蕾潸然泪下。她知道灵婉也是个苦命的女子,无法自己选择未来,只能听从父母之命嫁给一个几乎可以作父亲的人。灵婉一定是太难过,所以才会有这种奇怪的行为,或者,她可能已经被逼疯了。
"爹,你放了灵婉吧?她很可怜的!""司徒蕾直视着父亲的双眼,一字一顿说的清楚。
她的父亲司徒天宏诧异地抬起头,放下手里的笔。这是女儿第一次用这种恳求的语气跟他说话,平时这小丫头很任性,总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不求人的。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司徒天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凶一点。
"我怎么能不管?灵婉都快疯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爹还有事要忙,你先下去吧!""司徒天宏摆摆手,一脸的不耐烦。司徒蕾气得直跺脚,但是父亲的固执让她无能为力。她气冲冲的跑出去,看到柱子上鲜红闪亮的"喜"字,她一把扯下来,撕了个粉碎。
心情不好的时候,司徒蕾都会到那座桥上一个人坐着发呆,这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习惯。她抬起头看着蓝的刺眼的天空,她想:天空再美,天空下总有丑恶的事发生!
她叹了一口气,忽然间又想起那天晚上的事,那奇怪的第二声叹息,心里有点发毛了。她转过身想离开,却听到"扑通""一声,然后河里溅起了大量的水花。
"有人跳河了!""这是她第一个念头。
四周没有人,大白天却寂静的要命。司徒蕾感到手足无措,这时,她却看到了令她更加恐惧的一幕:河里竟然浮出一个人头,接着是身子,那是灵婉1她的白衣随着风高高飘扬。她身上没有一处是湿的,她就那样站在河面上,一双诡异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司徒蕾,司徒蕾彻底崩溃了,同时她也听到四周响起无数长长的叹息声,一声比一声凄凉,一声比一声哀怨。
司徒蕾真希望自己马上晕过去,甚至是死掉,那么她就不用面对这一切了。但是事与愿违,这一刻她脑中异常清醒。她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一些人,请他们到河里打捞,果然,他们发现了玲婉的尸体。经鉴定,这尸体在河里已经一个月了,早已腐烂,惨不忍睹。
这下司徒蕾总算明白了,原来父亲娶回来的不过是个冤魂。
她冷笑一声,想到以前那第二声叹息,那一定是灵婉的无奈与辛酸。
她想,从此这桥有名字了,就叫做"叹息桥"。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5-10-10 21:26:31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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