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不可理喻!”
陈昊进门后扔下这么一句,然后闷闷地坐在一边不再说话。
“出什么事了?”我不解地问。
“你不知道呀?教我们语文课的竟然是徐树烨那个老夫子,我真不理解他都那么大年纪了,为什么还不退休,他的教学模式早就过时了,现在竟然用他那一套老掉牙的东西来教美术班,真搞不懂。”
我没有说话,其实我并不觉得美术班就应该怎样怎样,大家都是年轻的寻梦者,并不存在有什么不同,所谓的世俗偏见其实有时候也许正是自己的疑神疑鬼和潜意识里的“自卑”。
佟雷傻笑了一下,“学校里既然这样安排总有他们的道理,我认为徐老就挺好的”
“就是, 就是”,吴亮接着说。“毕竟人家也是树叶,都到了深秋了,就 让他再装点一下大自然吧。”
“那枫叶呢?”佟雷咕嘟了一句。
“他也快死了。”
愤怒之下,我想找件东西扔过去,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第一堂语文课悄然而过,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如昨天般平常。可是两天后,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天晚上,当徐树烨在批改作业时,赫然发现路希尘的作业本上有十几个坦胸露乳的裸女。据说他差点因此而心脏病复发。
路希尘是个胖胖的女孩,相貌平平却很内秀,有很高的文学造诣。谁都知道她最爱画美女(不知这是否有同性恋的倾向,反正她不喜欢我们班的男生)。平日里粗粗的手指捏住画笔,却也能舞出风情万种、气韵幽雅的美女来。习惯了就把作业本当成练习本了。
第二天的语文课没有上。据说徐树烨去校教务处告状了,我们都内为此很不平。
“枫子,你说怎么办?要不要我们去找一下我们的年级主任谈一谈?”夏雨急切地问。
我耸了耸肩,“我哪知道呀,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要闹到什么程度,再说又不是我引起的战争。”
“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夏雨在扔下这么一句后愤然离去。
夏雨走后,我有些后悔,我不知道在她面前为何老是说一些违心的话,也许男生在女生面前都是这个样子。
我想最难过的一定是希尘了,毕竟谁都不会想到会出这种事情。而我也渐渐觉得徐树烨未免有些迂腐和呆板。
最终,我还是和夏雨去找了林志云,他是我们的年级主任。
我们面对面的坐下。林老师点了一枝烟,烟雾缭绕中,林老师向我们讲述了一个真实的关于徐树烨的故事。
“我知道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的确,徐老师是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了,我们之所以没有让他退下来,是因为有很多方面的原因。你们还小,当然不知道那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在文革中,徐老被打成了反革命和臭老九,但他依然执著与新中国的教育事业。因为贫困,他唯一的儿子也没有留下来,后来他爱人再也无法忍受便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来过。文革后,教育和学生就成了他唯一的爱。可能你们还不能理解这份感情,可是徐老的确是一位让人敬佩的老教育家。”
夏雨的眼眶里有一种晶莹的东西在流动,我真怀疑她会不会哭出来。
“我们是不理解这一切,可是徐老的教学手法实在是太过时了,根本无法适应现在的教学要求。徐老是有功劳,可难道因为这个我们就不尝试采用新的教学方法吗?我们是第一届美术生,我们需要一个有新思想的老师来和我们一起探索前进的道路。”
说出这些后,我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夏雨在一边愣愣地看着我,也许她没有想到我会提出换老师,虽然我说的很含蓄。
林老师深吸了几口烟,慢慢地说:“这个我也知道,徐老已经向教务处和人事科递交了离休报告书。”
我和夏雨都傻眼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不说话了?”林老师笑了笑,“你们能勇敢的说出你们心里的想法,我很高兴。从你们身上,我也看到了美术班的明天。我相信你们。”
我们笑了笑,便走出了办公室,虽然我们笑的有些苦涩。
校园里静悄悄的,温柔的夜风轻抚着法桐叶,教室里的灯光微弱的在这里投下了一道明显的阴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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