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出去买摄像头,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一直套在左腕上的那只玉镯不见了,这让我很郁闷,不禁开始恼怒自己的大大咧咧。从小到大丢的东西不少,却没有像今天这般难过。
那玉镯是妈妈送给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那是九七年,我十二岁生日。那时侯妈妈刚与爸爸刚分开,情绪极端不好,白天去医院上班,晚上回家给媒体写稿,生活的担子让她忙得如同打转的陀螺,我经常看到她站在自己卧室的窗边抽烟 ,烟雾缭绕在修长的手指上,身影单调而瘦削,到现在都还忘不掉,我一直认为那是一个寂寞的姿势。五月十七日那天早上,我起床后发现母亲还是没有做早餐就去医院了,这让我觉得非常委屈,我不喜欢吃外面的食物,总感觉吃起来不舒服。可是,大多数时候我起床去学校时母亲已经走了,餐桌上只放着在外面买早餐的钱,那天我依然没有在外面吃。
也许是出于叛逆,中午上玩课后没有回家,一个人跑到汽车站买了张票就到了两百多里外的姥姥家,姥姥看到我一个人不禁抱怨说妈妈太粗心了,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坐车来。我撒谎说学校放假,妈妈就让我到姥姥家来玩。姥姥也没有怀疑什么,下午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并给我买了一条漂亮的小裙子,说是给我的生日礼物,我看着姥姥的礼物鼻子有些发酸,对妈妈的怨气变得更重。时间本来就过得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我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妈妈哭得红肿的眼睛。当时的感觉像是在做梦,不过我还是很快就知道是妈妈从家里找来了,看样子还是找了很久。可能是年少的无知,看着妈妈哭红的眼睛,我心里觉得很痛快,好象是一种报复得手后的痛快。
洗过脸后,姥姥已经把早饭都做好了。我一声不响地坐着吃,妈妈帮我夹菜,我却把夹到碗里的菜扔到桌上,妈妈叫了我几声,我没有理会,姥姥一直在叹气,这让我觉得有些烦。吃过饭后和妈妈一起回家,那天下午我没有上学,妈妈也没有去上班,两个人静静地坐在家里,就像两具木偶,记得姥姥说过,我和妈妈的脾气都是一个模子里刻的,两个人都很倔强。就那样坐到黄昏,妈妈起身去她卧室里取了一个盒子,那是一个咖啡色的木头盒子,母亲把盒子递给我说“妈妈很不称职,梦梦不要再生气了,对不起,祝福生日快乐!”,我当时怀疑自己听错了,妈妈还会说对不起,这甚至于一下子让我觉得不知所措。木纳地接过盒子,没好气地说:“才不稀罕你的破礼物。”嘴上那样说,心里却很高兴,母亲笑了笑就去卧室了。我打开盒子,一个浅紫色的镯子呈现在眼前,里面还有一张纸条,迄今为止,都还能清楚地记得那上面的话:“梦梦,是你栓住了妈妈的心,让妈妈还觉得这个世界是值得留恋的,妈妈也是没有办法,为了生活而躺倒在流汗的领域,只能委屈你。但是,妈妈向你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到外面吃早餐,不会不陪你看动画片,更不会不陪你写作业,妈妈爱你!”看完那张纸条后终于哭了,哭得无所顾忌,到现在妈妈还说我当时很傻……
童年的记忆已经不多,今天却把自己最珍爱的东西也给弄丢了。刚才翻开妈妈的相册时,看到了妈妈的青春时的样子,黑白的照片上坐在草地上看书的样子,拿着手术刀的样子,在桌前练毛笔字的样子……处处都让我羡慕不已。如今,妈妈已经老了,眼角已经被时光掀起了鱼尾纹,虽然现在一切都好了,她再也不必辛苦工作,可是她的青春已经一去不复返。
这个秋天仍然需要童话,妈妈也需要一件衣服,在这个时节里,妈妈收获的应该是一个长大的我,而我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要用爱为她做一件羽衣,让她不会感到秋天的凄凉和萧瑟。这个秋天,妈妈会因为有了我而变得温馨。秋风中,我会和披着羽衣的妈妈一起走着走着……我要扯起太阳的金丝,在雪花来临之前,编起一件冬日的棉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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