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被自己撕了一半的毕业证,失去完成撕毁它的勇气。
从六岁求学至二十岁大学毕业,逝去的或即将逝去的颇多,而得到的,似乎就这微厚的一张纸。
历史博物馆前的香港回归倒计时碑上的大数字只剩下一位数了,我们象要留住点什么似的疯狂的游玩,不断的互相拍照。倒计时碑、天安门、故宫、圆明园……北京不留我们(留京是那样的难),我们似乎要把北京微缩带走。
派遣证签发了,校园的操场上,校外的小酒馆里,弹唱的、狂呼的、痛哭的、醉泥的,越来越少。校门口开住京城的班车,车内的车外的,哭喊成一团。有人从已开动的班车的玻璃窗口跳下,哭喊着“我不走了。”但理智总是能战胜冲动,现实总是残酷。
我望着渐行渐去的同学,平静如水。我坚持走最后,我要把他们全送走,这是我作为生活委员和大家的最后告别。
宿舍里床可以随便睡了,没有人和你争铺或靠窗的床了。再也听不到隔壁宿舍的同学招呼:“走,打水去”。不知是楼上的哪个宿舍,录音机开的很响,整幢楼都在回荡着令人伤感的校园歌曲。上课铃声好象不响了,天黑天白,时间似乎静止,又好象飞逝。那是一种如同“失重”的难受,若时间是一种重力。
我坐上了班车,我们班里已没有送我的同学,法律班的熟识的同学在车外送人,冲我们挥手喊:以后有机会到山东玩。路边的白杨在渐快地后退。
心里一阵紧缩,我的泪水突然狂溢,再也止不住!
想起志摩的诗: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怎么以前只读出美,从未体会到如此厚重的伤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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