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们去的，你们竟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是县上的重点项目吗？你们这是企图阻挡发展的车轮……”那薄而“威严”的嘴像机关枪一样对郑志杰这个被特宣参加县长专题办公会的“副股级干部”一阵猛射。

郑志杰面前似乎浮现出那张油光而透着酒气的胖脸，“怎么样，挨批了吧”。早在让胖脸在《停止违法用地通知书》上签字的时候，胖脸就“关心”地对我说：“我怕我签了字你们会挨批评！”在郑志杰的一再坚持下，胖脸才轻蔑地在通知书上“龙飞凤舞”下他的名字。询问笔录是根本取不成的，“让你们陆局长来取！”胖脸说。

“群众打电话紧急举报，说铁厂强征土地并打伤了人，我便带队去查……”

“群众打电话？群众打电话你就去，群众是你妈你爸，养你给你发工资！”薄嘴上下翻动，打断郑志杰的话。

“经调查，群众反映情况属实，铁厂无任何用地手续征地一百亩，强行毁青时和农户发生冲突，打伤三名群众，激怒了村民，引起双方对抗。我们对用地进行了现场勘测，给铁厂下达了《停止违法用地通知书》后，和派出所的两名同志共同做工作，几百名群众才离开。”郑志杰坚持“汇报”完。

薄嘴有些发青。

“从今天会后一礼拜内由国土局陆局长负责办好铁厂用地审批手续，由郑志杰带着一块去调查情况的四人驻村做好群众思想工作，不得让一个人上访，嗯，还有不得让记者进村，否则五个人一块回家。最后一句不要记入《纪要》。”薄嘴对向秘书。“散会！”薄嘴对向天花板。

随着薄嘴的话同时发出声音的还有陆局长的“朱县长，铁厂用地要报省政府审批，一礼拜不行”和郑志杰的“我们怎么知道谁是记者”。但或许只有他们自己听到自己说的话。

其他与会者都急忙离开，郑志杰一刻也不想面对那张薄嘴，“冲出”了会议室，陆局长留下了。

天啊，“上挂”为什么只“上挂”领导！可领导就是“上挂”了又怎么样，“你能挂到空里去”，薄嘴说过。

郑志杰的面前似乎又浮现出那张油光而透着酒气的胖脸，“知道天高地厚了吧！”过了会儿，这张胖脸又不计前嫌地“安慰”郑志杰，“兄弟，谁不犯错，知错能改大丈夫。来，喝酒……”。薄嘴也在说，“来，喝酒……”

自己难道也一脸酒气地对着那些太阳下黑红愤怒透出汗气的脸……

“我，杀、杀、杀……”郑志杰用钢笔向空中砍，似乎它是一把军刀。薄嘴和胖脸被砍成粉碎，掉落地上，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点血。

政府大院内的人把看疯子样的目光投向了郑志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