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小宇每天起床都与我争上卫生间,这天他惺忪的的身影一掩在卫生间门后,很快就象遇到弹簧,箭一般射回。他努力睁开依然处于沉睡状态的小眼睛,笑嘻嘻地对我说:“妈妈,你先进!”呵!太阳真能从西边出来?难不成这小子昨天给老师洗过脑,我半信半疑走进卫生间。一股馊馊的味道绕上来,遁着味道,我看到洁白的厕盆里有两截黑褐色的东西。猫屎!我突然明白小宇的坏念头。勾出头到外面,早不见他身影,在走廊通向厨房的门口,他半侧身影若隐若现,我甚至能想象到他掩嘴偷笑的情形,以及窥探的贼眼。这小狡猾!我突然灵机一动,把洗手间的空气清新剂一按,置换一室的馊味,然后施施然走出来。我的脚刚离洗手间的门,小宇的身影就嗖——地飞了进去,门因为用力过猛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儿子,人生路上的猫屎很多,你要懂得一截一截扫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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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家得晚,进了家门,妈妈和儿子已坐在餐桌前,不见爸爸。爸爸又有饭吃啊?我问妈妈。不是,他脚疼,妈妈把头往卧室一动。不严重吧?从妈妈的表情我已知道答案,所以我没有进卧室去问,而是先到厨房装了饭,肚子快饿扁了。
吃着,吃着,听到卧室里不时传来声响。
爸,没事吧?我提高声音向卧室里问了一句,回过头,见妈妈无声笑着。
“没事,没事,你吃饭吧。”
我安心吃起饭来。可没一会卧室里又传来声音。
我忙把碗里剩下的饭两下扒完,抹一把嘴就进了卧室。
爸爸坐在太师椅上,一只脚放在一张小凳子上,上面敷着芦荟。
“怎么样了?”我问。
“疼,针刺一样的疼,莫名其妙地,下午就突然疼起来,你看脚都肿了,上面还有个小孔,你妈倒好,随便切点这东西,就把我丢在这。”爸爸象受了天大的委屈突然逮着了倾诉对象。
“有那么严重吗?玲玲,你看他的脚哪有肿。”妈妈说着又转向爸爸,“我没进来看过你吗?”
“看了——”爸爸拖长音,然后又嘟噜着添了句,“你是进来看你的芦荟干了没有,哪是看我。”我几乎失笑,可看爸爸较真的样子,我没敢笑,一本正经地问:“那要不要看看医生?”“晚上的医生没水平,看明天情况怎样。”爸爸一边说着就拿起旁边的报纸起来看。“怎么又不疼了?”妈妈揶揄着。“疼,不看报纸就更疼了,疼又怎么样,难不成象你那样,半夜头晕那么一下,就哎哟哎哟地叫。”你——妈妈大叫,我忙笑着逃出卧室。
爸爸、妈妈,多么希望你们就这样恩爱相守到百年,谁也别先撂下谁。更希望天下有情人也相亲相爱走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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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闷热,睡不着就坐在大厅,拿着电视遥控,一个台一个台地换真看,偶然就被一幕韩剧给吸引住了,《加油,加油金顺》,很普通的名字,很俗常的内容,但却是一下被牵住了。我自认对潮流有较强免疫力,绝对不是哈韩族。可是这幕剧我从它中段切入,不知头不知尾的就那么把心挂了上去。每晚连播三集,看完总是近凌晨一点,第二天还要七点准时起床上班。看了三天已累得随时随地打瞌睡,不知的人还以为我是吃粉的。
故事讲的无非是一个小人物金顺如何奋斗成为一个美容师的过程,以及牵扯出的有关人的故事。主角开始给你的印象就是一张对任何人都谦微的过份灿烂的笑脸,她就这么一直笑过一集两集……直到你的脑海一听到主题歌旋律一响,她的笑脸就如一轮太阳跃出你混沌的脑海。主角是精雕细琢,配角也一个一个个性鲜明,让你觉得每句话,每个动作,甚至举手投足,小到一个眼神都那么贴切,每个角色你都无法忘却,无法不记住。
这份细致,这份刻画的功力,在好来乌,宝来乌,在国产片里极少见到,即使有也是主角刻画细致罢了。在别处配角是衬托,看完你连名字与脸都对不上号也很正常,总以为背景模糊,主体才更鲜明,叶子平常花才更红。可是韩国让你看到花的绚丽,也让你看到每片叶子的内涵,它们无抵触,还互相辉映。
难怪韩剧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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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压力大,时间少,近来阅读就变成在上班的空隙见缝插针地上网浏览文章,感受网络的淹没感。网上新旧替换的速度总让我咋舌,快餐式的文字虽也是色香味都有的,可是看多了还是感觉腻。某个周末,把儿子送到别人家玩,自己对着四壁,感觉连思维也是无拘无束毫无牵绊的。顺手就拿起了某年的百花奖作品集。文章都是看过的,健忘的我再看时,题目、开头竟都感觉是新的,越往下看,熟悉的感觉就象儿时的记忆一点一点冒出来,最后水滚饺子般满脑锅翻滚。熨贴的文字,巧妙的情节,精心的铺垫,信手拈来的风度,我完全忘记了身在何处,被牵扯着亦悲亦喜,无法自拔。
看回这样的文字,才明白快餐再怎么色香味俱全也代替不了妈妈做的家常菜。不同的是那份心思,那份投入,那份爱。
网络时尚,能让人保持敏锐,而经过岁月和专家评阅的文字是一种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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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会在上下班的路上,思维空灵的时候琢磨一个问题:现在人和人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小城小,上班的路线固定,来来回回,沿街的面孔都看熟了。这些熟悉的面孔象谁竿上挑着的面具,这边热闹,竿就往这边拉,那边有好戏竿就往那边扯。车祸、打架、吵架等等的现场总是堆满一竿一竿的面具,仿佛他们的天职就是围住一个一个现场,保持绝对的真实现场。所以,没有人劝架,没有人把受伤的人扶起,生活的戏比电视,比小说里更叫人寒心。
当满街飘过的都是面具,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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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怀恨谁。人不惹我,我不惹人,相安无事的我固守我的爱情。我的爱情却曾遭遇那么一段插曲,让我从此恨上一个我不知名姓的人。
那是一个美丽的星夜,我们静静坐看一空繁星,感受夜寂静地延伸。突然有一部车停在了我们的身边……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带到一间屋子,被隔离在两个冰冷的房间。我不知道爱人的情形,我只知道我的面前立着一个满脸横肉的人,他的眼露着凶光,他的口字字句句容不得我分辨,一切的美丽都被打碎,一切的纯洁都被无端扭曲。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从那里走出来的。我只知道我从此对威严的执法部门有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屑,从来只懂爱的我,有了恨。
社会是个大染缸,我一直想遁边沿走过,不惊扰谁,也不让谁来惊扰我,可这也是不可能的。
有本事,你练就穿越染缸而不沾染的能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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