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爱情无关
●王树军
林中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老婆竟然变得不可理喻。都快五十的人了突然对他疑神疑鬼起来。二十多年的夫妻算是白做了。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信任感竟脆如陶瓷。唉!两口子到了不信任的地步这日子可怎么过?可这日子必须还得过,而且既便是硬撑着也得过。尽管老婆现在总是吵吵闹闹,还动不动就连摔加砸的。气得林中华直胃疼,吃饭都没了胃口。可他得忍着。不忍能行吗?他要一吵老婆肯定会变本加厉,到最后还不只有离婚一条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儿子都是快要结婚的人了。不能不为儿子着想,否则,会给下一代造成很坏的影响。
林中华本打算回家吃午饭,进门的时候,老婆正在厨房炒菜。谁知看他回来了,她找了个茬又唠叨起来,无非还是针对他的作风问题。其实,林中华根本就没做什么,又觉得和老婆吵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还是采取老办法——忍。你说你的,我吃我的,我一言不发看你有什么办法。林中华从厨房端出一盘咸菜丝放在茶几上,老婆炒的菜还没熟呢,他也没心情等了,凑付着吃点馒头算了。林中华一不说话反而更成了老婆的理由,底气更足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以前怎么这么能说。你是理亏心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没脸说。”林中华拿起一个馒头刚咬了两口还没来得及吃咸菜呢一听这话便没了胃口。干脆还是回厂吧。他放下馒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换上皮鞋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出去。就在他关上门的时候听乓的一声传出来茶碗摔碎的声音。林中华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下了楼梯。楼下的邻居有的从防盗门里露出半边脸,有的贴在楼梯口的墙角,眼睛里闪着想挖掘点什么的目光。平日里,林中华就和邻居们没有打招呼的习惯,见了面形同陌路。今天就更不用说了,他觉得自己灰溜溜的,像在逃一样。活了半辈子从没干过什么不光彩的事,但经老婆整天大吼大叫之后,从邻居的眼神里他能觉察出来,邻居们肯定是以为他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
林中华心情比较烦。在他看来,老婆纯他妈的活在福中不知福。像以前她一个人在农村种地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事。经一比较那段日子还让林中华十分怀念。那时候老婆很能干,因为林中华在市印刷厂上班,她自己一个人包揽了地里所有的活。还拉扯着个孩子。农活干起来没个早晚,忙起来不分冷热。那滋味林中华也是知道的。正因为这个他才觉得更不能对不起老婆孩子。
那时候,林中华一个月才能回一次家。回去后,老婆亲得不得了。像过年一样总是弄上一桌好菜。还陪他喝一盅,不停地往他嘴里夹肉,两口子亲得没法说。吃完饭就打发孩子睡觉,赶上星期天让孩子去姥娘家。腾出时间来两口子就甜蜜地温存一番,永远没够。林中华每个月都数着日子回家,总赶在老婆来完例假之后。回到家两个人就如饥似渴地粘在一块儿。那时候有这个精力也有这份心情。一走近老婆就感觉有种巨大的磁力吸着他。好像林中华一休班就是为了和老婆上床,这也是他两口子一见面的必修课。
后来,市印刷厂倒闭了。林中华便抓住这个机会自己办起了印刷厂。因为经营灵活、信守诚信规模越来越大,渐渐地在印刷行业中有了一席之地。林中华的儿子毕业后分到了建材厂。家里只剩下老婆一个人了。林中华心疼她在家不容易,便把地交回村里,让老婆也来到了城里。他在市中区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一家人算是真正地团圆起来。老婆进城之后,每天除了打扫卫生,就是伺侯他父子吃饭。虽然无所事事,但她从不过问厂里的事,她不懂也懒得操这份心。再说林中华也不主张她出门。外面车多,人杂,地方大,她又不会骑自行车,怕有什么意外。谁知,现在林中华的这句体贴话竟成了老婆又一数落罪状的理由。“怪不得我一进城,你就不让我出门。原来你不是对我好,你是怕我发现了你的‘好事’。行啊!林中华,你长能耐了,在城里学精了。知道好么好吃了。看你厂里那些女工一个个和小妖精似的。”一听到这里林中华坐不住了。好心当了驴肝肺,自己落了一身不是到无所谓,可不能随便骂厂里的女工,人家虽然跟着自己干活可人家也是人。于是他对老婆说:“你对我有意见就冲我来,别骂工人这样不好。”老婆更来了气:“要不是那些女工,我对你有什么意见。你现在护着她们就是有鬼,有种的以后别回来吃饭,让她们给你做饭吃。整天伺候你爷们吃饭累得我腰都疼,却没一个关心我的。”
一想到老婆那副嘴脸,林中华从心里也不愿意回家吃饭。那叫吃饭?简直就是吃气,不回去吃饭心情反而会好得多。不过,要真不回家吃饭,必须得找借口请假。林中华明白老婆嘴上不让他回家吃饭,假如不回去吃饭连个理由都没有的话,事更多。干脆事先请假,反正理由多得是,或请客户、或加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坚持一个原则,但肯能不回去就不回去。
林中华虽然对老婆一肚子的意见,但老婆却坚持认为自己不是无理取闹,是有真凭实据的。对于老婆口口声声说的真凭实据,林中华有口难辩,当然他也不屑于和老婆争辩。把事一说出来,大家就都明白了。
前几天,厂里加班到了十一点多钟。街上的路灯都熄灭了整个城市陷入了黑暗之中。陈玲的家最远,在西关村,穿过林中华住的市中区还得很长一段路程。林中华不放心要骑摩托车送她回去。陈玲推辞了几句,经林中华一再坚持便答应了。其实,陈玲一个人走夜路还真紧张。特别一想到临近村口的那段土路和垃圾堆,腿肚子就直抽筋。在垃圾堆里经常住着一个疯子,每天靠拾食垃圾生存。陈玲还听说有一次他竟然拦住了一个放晚自习回家的女孩,幸亏女孩的同学及时赶了过来才没有悲剧发生。所以一想到这里,陈玲就不能怕麻烦林经理了。林中华从车棚里推出摩托车,拍了拍后座上的尘土,让陈玲先坐上,他才启动了起来。此时街上已经很少有行人了。只有闪着大灯的车辆偶尔穿过。林中华骑到市中区的时候,他楼下打台球的地方灯还亮着。六个台球桌无一空着。这里已形成了一个习惯,林中华搬来时就这个样子,每天晚上都到三两点,甚至是通宵。居民对此很有意见也都没法。林中华始终也不明白,台球到底有多大魅力让这些正处在上学或着创业阶段的年轻人投入这么高的热情。
林中华骑着摩托车走到楼下时,还有意抬头望了望自家的阳台。他看到老婆竟站在阳台上,这很出乎意料之外,这可不是老婆的习惯,以往这个点她早睡觉了。但他来不及多想就骑着车穿了过去。老婆在楼上可不一样了,她今晚始终觉得心里麻麻烦烦的,怎么也睡不着觉,便打算到阳台上散散心,没想到她站在阳台上刚看了一会儿夜色,就碰上了这么一幕。其时要在平时,他看到林中华驮个女的顶多心里不舒服而已,也不会太计较,可今天晚上她看到后不一样了。当时陈玲可能是太累了也困了竟把脸贴在林中华的后背上睡着了。林中华的老婆以三楼的高度俯视这个情景,感觉当然不一样了。她错以为那女的正在老林的背上幸福着呢。能想像的到那是一副酸酸的小情人模样,这不是明明要气死她吗?这也太招摇了。她一直在怀疑老林是不是加班,这老东西是不是有外遇了。她在城里可没少听了这样的事,有了钱的男人,特别是从乡下来的男人再加上到了老林这个年纪更容易犯错。道理很简单,以前想的时候没钱或者在农村又没有机会,现在有钱了老婆却成了松皮懈肉的老妈子。城里的女人细皮嫩肉又紧绷绷的很容易使他们犯错误。
眼前的情景和听说的事情一结合,老婆对老林就更放心不下了。老林整天在厂里忙活对自己好像也陌生了。人们常说环境能改变一个人,他厂里有不少女工,让他改变是很容易的。所以老婆随便一分析,就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再一问老林,他竟说不清楚,所以老婆觉得非得出出这口气。林中华没心情和老婆解释,他要是那种人他早这样办了还会等到现在。机会对他来说太多了。一看到老婆那不可理喻的表情他更不屑于解释,他娘的,老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解释个屁。
那天陈玲回到家的时候眼睛湿润了。这么晚了还麻烦自己的领导亲自来送,她觉得很不好意思。也不知怎么了,刚才躺在林经理的背上还睡着了,虽然只是小憩了一会儿,但那感觉似乎让她找到了停泊的幸福港湾。那背厚重、结实,要不是到了家门口,林中华一个急刹车,她身子猛向前一顷,她还不醒。林中华可不是故意的。他刚拐进胡同恰巧从里面窜了一只猫来,所以不得不急刹车。陈玲下车说:“谢谢你了林经理。这么晚了我也不让你进去坐坐了。你赶快回去吧。”林中华说:“不慌,你先借着车灯打开锁,我再走。”陈玲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找出大门的那把开了门。林中华才转过车说:“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如果感到累就晚点去上班,我走了,你家去吧。”“慢走,林经理。”看着林中华拐出胡同已看不到他发红的尾灯了,陈玲才关上了大门,朝屋里走去。屋门没插,大概丈夫听到了她开门的声音,拉开了卧室里的灯。丈夫只穿着内衣,见陈玲进来便坐了起来,陈玲瞅了瞅儿子的房间,小家伙一定睡得正香呢。她想进去看看孩子又怕吵醒他,所以就直接进卧室了。看到丈夫坐在床上,陈玲从心里向外溢苦涩的汁液。无论从那一方面讲,丈夫都应该去接她。别说这么晚了就是刚九点多钟其他女工的丈夫都亲自去接。从那些被接的女工脸上露出的神色看,是骄傲的,是幸福的。女人图什么?还不就是男人的呵护吗。可丈夫似乎从来就没这个想法。陈玲始终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点儿不讨他喜欢,丈夫整天对她带搭不理的。以前他俩都在棉纺厂工作。陈玲是车间工人,丈夫是车间主任。两个人的结合虽属自由恋爱,但很大程度上是陈玲占了主动。丈夫人长得帅,1·8米的个头,很有男子汉的形象又领导着一大群女孩子,所以追他的很多。陈玲能赢得这份感情一直感到是上帝的恩赐,十分珍惜这份感情。对丈夫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觉得丈夫在单位是顶头上司,回到家里有些脾气是正常的。陈玲从不要求丈夫做什么一切都由着他,自己承担了一切家务。可即使这样丈夫的心情也很少好过。总是板着脸,好像别人都欠他什么似的。陈玲感觉委屈和妈妈哭着诉说过,妈妈也这么劝她:“男人总有点大男子主义,再说他可能在单位上当官当习惯了回家里也放不下那臭架子,别和他一般见识。”可陈玲知道比丈夫官大的有的是,但人家却没他这样的。唉!想来想去陈玲认了。谁让他是自己喜欢的人呢。也许丈夫就这脾气,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一步步会好起来的。
棉纺厂后来不行了,两口子相继下了岗。陈玲到没觉得什么,下岗有什么可怕的,自己干点事情日子也蛮好的。咱是工人又不怕下力气干什么不行。再说,丈夫不当官了脾气可能会好起来,只要两个人互敬互爱心里痛快比什么都强。令陈玲意想不到的是丈夫的脾气比以前厉害了,还故意找茬。动不动就骂她是丧门星,都是因为娶了她日子才越过越不顺的。听他话的意思,好像连下岗都是陈玲引起的。陈玲一肚子的委屈,常常偷偷地地泪。可她还是觉得该理解丈夫,他不当官了再加上又下了岗可能心情不好,男人嘛,总是把面子看得更重一些。赶上丈夫心情好时,陈玲就鼓励他:“下岗其实无所谓,咱可以自己干点事,说不定比在厂里还强呢。”“干什么事?”丈夫想听听陈玲的高见。“就是赶夜市摆地摊也能挣不少钱。”丈夫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我就知道你成不了什么大事,满脑子的小农经济意识,老子在单位上是中层干部能干这个。”陈玲又一肚子的泪水,她强忍着不让眼角潮湿,又试探着说:“外面有很多应聘管理人才的单位,你可以去试试。”“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懂什么?”连续挨了丈夫的没好气,陈玲不再敢说话了。心里想由他去吧,也可能他有自己的打算。
星期四是人才市场开放的日子。陈玲发现丈夫每次都去,有时还带回不少招聘资料来,但都没见他到哪个单位上班。虽然她不敢问,渐渐地也就明白了。丈夫其时是高不成低不就,好单位人家不要,孬单位自己又不想去。做大生意又没那个本事,做小生意又拉不下脸来。日子就这么荒废着,可生活是以物质为基础的,两个人不能都这么闲着。既然摆地摊赶夜市丈夫不愿意,干脆她先找份工作干吧!只要挣钱干什么都行,下岗工人有什么可挑可捡的,摆不正心态的人只有挨饿。就这样陈玲去了林中华的印刷厂。虽然全家人就靠她这点工资,但陈玲没怨气,她觉得只要丈夫不生气能平稳过日子也行。
陈玲这样任劳任怨地干也没让丈夫改变我少。她看到丈夫在床上的样子好像已经睡了一觉,便说:“吵醒你了?你继续睡吧,我洗完脚再睡。”丈夫没有接她的话茬直接说:“谁送你回来的?”听着他冷冷的声音,再看他那种表情,陈玲心想,你又不接我,还吃别人的醋也太不像话了。便没好气地说:“我自己回来的。”本来她只是说了句气话没想到丈夫火了:“你放屁,我早听见摩托车响了。”一听这话陈玲的泪水制止不住了。“这么晚了你又不去接我,林经理送我回来都不行啊!”“我没说不行,你跟着他干活,他送你回来是应该的,可你为什么不说实话?”“谁不说实话了,我刚才是气你那个表情。”“我表情怎么了,你出去干活就有功了,你回来我就得笑脸相迎,当奶奶伺候你了?”“谁这个意思了,你……。”陈玲只有用泪水表达心中的委屈了。“我怎么了,我不就是没挣钱嘛,你才上了两个月的班就他妈的觉得自己了不得了,是个人物了。”丈夫越说越离谱,越说气得陈玲心越疼。她又怕吵醒了孩子,越想越亏得慌,用手抹了两把泪水扭头走出了卧室,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丈夫一看陈玲出去了,便在卧室里喊上了:“你他妈的,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属夜猫子的?”陈玲实在不愿意听丈夫这么喊叫,赶紧又走回了卧室,不过此时也没了洗脚的兴趣,便上床脱了衣服头朝里躺了下来。丈夫见她头朝里了便拉灭灯,头朝外躺了下来。经丈夫一吵,陈玲刚才的睡意全没了,她望着窗外的月亮默默地抹着眼泪。她多么需要丈夫的抚慰啊!虽然丈夫不理解她,老是无缘无故的气她、冤枉她,可此时她还希望丈夫能过来亲她、搂她。她想如果丈夫能过来她会毫不犹豫地钻到他的怀里,流流泪,撒撒娇。但是,丈夫好像连这点脸面都拉不下来。连点主动都没有,吵了架虽然自己没理总想着让别人先搭理他。
林中华郁郁寡欢地来到厂里,工人们在忙碌着印一份企业报。有的工人和他点头说了话,可能因为机器太吵或着其他缘故并没有听到他的回音。林中华在车间门口望了一会儿,转身便走进了和车间对着的办公室。在办公室里,他一屁股蹲在老板椅上,脑袋倚着椅背,闭上了眼睛。用手指不时地捏着太阳穴,老婆的影子还在他的大脑里活跃着。现在生活好了,事业顺了,反而不如以前幸福了。唉!这叫什么日子。林中华曾经看过一篇报道,在外国像他这年纪,性生活至少每周一次。可他很长时间都没有这个兴趣了。是老婆老了?相不中了?还是身体不中用了?其实不是,林中华想,两个人到了这个年纪才能真正从里面品味出点夕阳红的味道来。尽管都是老套路,可真正有感情的夫妻生活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心态都已平和,不再像二十多岁时的莽撞与疯狂,也没有三十多岁时的压力和繁忙。像老技工一样技术娴熟了,条件优越了,环境宽松了,到了干点细发活的时候了。也是最能验证工作效率的时候,偏偏老婆在这个时候对他有了怀疑。有时候本想和老婆找点以前的感觉,可一想到她那不可理喻的样子就没有了情绪。唉!老婆啊老婆,难道你非逼着我从别的女人身上寻找点慰藉吗?
陈玲心细,可能觉察丈夫的脸色惯了,也有了一定的经验。林中华一进厂的时候她就觉出来了,他脸色不对劲肯定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林中华已经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很久了,这可不是他的习惯。以前,他有时间就和工人一起干活,有说有笑的,是一个挺幽默的人。他喜欢和工人们融入一块儿,他常要求工人一定要把厂当成家,把他当亲人。今天,反常了。陈玲想去看看。她把印好的报纸折了起来打好一捆后放进了成品库,便提着水瓶走出了车间。装成打水的样子谁也没注意她,陈玲从热水炉里提了一瓶水,便直接走进了办公室。
林中华并没有责怪她没敲门就直接进来了。看了她一眼,手仍就在太阳穴上,没言语。陈玲重新关好门说:“林经理,我给你泡杯茶吧。”“好,谢谢。”林中华声音很弱。得到允许后,陈玲从茶几下面拿出茶叶盒,她一面下着茶,一面观察着林中华,他好像很疲惫,有一种平日很少见的倦态。陈玲冲上水之后轻轻地放在办公桌上,柔柔地说:“林经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能和我说吗?也需说出来会好受些,你不像我们女人有不开心的事用眼泪流出来就好了。”林中华望了望这个眼睛里也满含忧伤的女人摇了摇头,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就是俺家你婶年龄越大反而越不开化,疑神疑鬼的。”“是不是怀疑你了,那是俺婶神经质了。其实,你能有什么,咱厂里都知道的,肯定是误会了。”“嗨!还不是因为送你回家的晚上,让她在阳台上看到了。”林中华说完又后悔了,说这干么,让陈玲觉得多不得劲。陈玲确实是不得劲了,“是我给你添麻烦了。”那声音,那神态像犯了错误的小姑娘。林中华赶紧站起来拍了拍陈玲的肩头:“千万别这么说,你对咱厂是有贡献的。很多人都但肯少干就少干,而你但肯多干就多干,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了。那天,本身就是为厂里加班才晚回去的,我应该送你,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都怪老妈子不懂事。”“要不我去和婶子解释一下?”“不,你千万别去也别和个事似的。其实,也不全因为送你。这老妈子事多,听风是雨好瞎啄磨,胡寻思,只要和我接触的女人都是她吃醋的对象。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其实,家庭中有了理解这经也不难念,现在有问题的家庭都是缺少理解。”陈玲被这句话触动了,她是深有体会啊!丈夫对他不就是缺少理解吗?陈玲沉默了一会儿才从自己的感触中回过神来:“林经理,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去买包方便面泡泡吃吧。”“谢谢。”林中华没有推辞,他是多么需要这种关怀啊!这种关怀要再被他拒绝了,他就实在是可怜了。看着陈玲出去的身影,心里热乎乎的。
两个得不到家庭理解的人,在建立了共同感、信赖感之后上床是很容易的。林中华和陈玲上床是在林中华胃疼犯了的一个下午。当时,他正和工人们一块干活,一开始还能忍着,后来觉得有点受不了,就来到了职工宿舍。这是他专门为离家远的工人安排的。里面有三张床,他在靠东墙的床上躺下了。一会儿,陈玲就端着一杯水,拿着一盒胃药进来了。“林经理,我给你买了胃药,你吃下吧。”林中华听了陈玲的话觉得舒服多了。陈玲自和林中华有了一次谈心之后,觉得找到了知音也经常把自己的事讲给他听。和他交流她心情舒畅。林中华接过杯子说了声“热”便放在了床下的地上。接着,陈玲又递给他药。他没接,直接抓住了陈玲的手,一用力就把她捺到了床上。女人是最好的药,本来他的胃就是女人气疼的。现在又让女人医好了。他又找到了以前的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林中华从陈玲身上爬起来之后,陈玲瘫在了床上,满眼的泪水,湿透了枕头。林中华慌了。这可是在工人的宿舍里,虽然他们现在正忙着呢,就害怕有哪个员工突然闯了进来,可麻烦了,这女人正哭着呢。是我伤害了她?违背了她的意愿?无论如何得先止住她的泪水。他赶紧说:“你不要伤心,我会娶你的。我离不开你。”陈玲摇了摇头:“这不可能,你有孩子。我也有孩子而且才3岁。”“那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钱,你说吧!”林中华做出了掏口袋的姿势。此时陈玲哭得汹涌了。林中华不解了,更慌了。“你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啥也不为,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愿意和你在一块儿,这样我觉得值,我高兴,和我丈夫从来没这么高兴过。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林中华明白了。她和自己一样,彼此要需弥补一块缺撼,他弯下腰搂紧了她,深深地吻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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