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是一个女人,同时,也是一个商人,严格地说,就是一个做小买卖的商人。
梅有着很好的随遇而安的性格,她在做白领时为自己是白领自豪。现在她做商人了,她又为自己是商人自豪。只是身为天秤座的梅好像对艺术有着一种天然的亲近,所以她知道自己做不了纯粹的商人,可是她又不愿意将艺术放在讨价还价的位置上,于是梅的生活就有两重的境界:商业的境界与艺术的境界,梅在这其中穿来穿去,总是搞不懂自己到底该属于哪里。她遇到煜时,正在这种自己都无法把握的状况之中。
煜是一个画画的,但煜也是一个商人,煜的画是要用钱来买的,也就是说煜的创作是要用金钱来刺激的,这种逻辑常常让梅感到迷茫,可是煜却是那么的振振有词,理由充分得让梅无言可对,梅觉得自己几十年来的信念在一点点的坍塌,这让她感到害怕,因为她不知道如果这点信念真的失去以后,她到底还剩下些什么。
煜从见到梅的第一眼起就被梅沉静的气质所吸引,梅的出现让煜的生活中出现了新的亮光,他有了将这点亮光握在手里的欲望。他开始在欲望的驱动下设置陷阱。煜是一个做什么事都很有章法的人,他相信他的能力。他也知道梅渴望什么,他手中的画笔给了他肆意挥洒的勇气。梅好像中了圈套,一步步地向他走来,每走近一步,煜就轻笑一声,他想得到的,从来就没有失败过。
煜开始向他的目标一步步的逼近,他的笔端绽放着古代仕女的微笑,微笑的后面是他原始而粗犷的心。那个叫梅的女子,带着永远淡淡的笑容,一如他的仕女,深遂而神秘。梅的沉默让他害怕,梅的微笑却又让他欲罢不能,他要她从纸张上走下来,就象那个古老的传说。这不是爱,而是欲望。梅无所谓,对于梅来说,这是一场无关爱情的游戏,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猎物却是他永远都无法拥有的。她所要握住的,和煜所要握住的,永远都没有交点。
梅也在笑,她的笑却比煜要意味深长的多。她知道煜想要什么,在这个时候,她的商人气质比任何时候都发挥得淋漓尽致。在现实生活中纠缠得太久,这让梅对这场较量有了一种飞蛾扑火的勇气。梅觉得自己压抑已久的浪漫本质开始一点点的复苏,如果抓不到艺术的本来面目,那么能抓住它的表现形式,也让梅能觉得自己不会在生活的平淡中一点点地丧失生命。
梅对煜说:我是你无意在石阶下遇到的那个百媚横生的洛水女子,我寂寞的长袖,黑长的发丝在风中飞舞,我会给你的画带来清丽。煜说是,你是我在路上无意中看到的一堆钱,你是我看到钱后欣喜的心情。梅的心开始一点点地沉下去,梅以为靠近煜会让她失落已久的灵感迸发出新的热情,却没想到真正靠近后却是比以前还要空虚的空虚,这点让她始料未及。梅觉得这有点象她旅游,目的地总不是她期待的,倒是沿途的风景还能让她享受到大自然的神奇。梅喜欢旅游,特别喜欢一个人旅游,她喜欢坐在车里静静地看如黛的青山在车窗外慢慢地掠过,一个人的时候是梅觉得孤独的时候,可是孤独却让梅感到充实,就像现在她和煜的交往,她只是一只挂在枝头的青梅,飘落了花,飘落了叶,飘落了季节的时候,她还青青地挂在枝头,永远也待不到成熟的那一天。因为她知道,她再也不能成熟,她注定了只是一只青梅。她注定了要在现实与梦境之中穿梭,就像她注定了要在商品和艺术之间穿梭一样。她找不到方向。
找不到方向的梅再也不想成熟,她任自己挂在枝头,青青的,没有一点声音。也许从此她只能在幽闭的孤寂里独自听花开的声音,看那一地残阳零落了的黄昏。任自己在光与影细细的斑驳中,顺着那幽幽的风声一路地旋下去。握在手里的是梦的碎片,这碎片,却是她此生再也放不开的负担。
本文已被编辑[古草]于2005-10-1 17:48:50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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