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手机突然大响,睡梦中的我被惊醒,忙在黑暗中摸索,终于找到了,凑到耳边,含糊地问:“谁呀?”那头传来熟悉的,不耐烦的声音:“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呀?”心中一吓,睡意顿去,脑中闪过一句话:“又来了!”马上解释:“床头柜上有好多东西呢,摸了好久才摸到手机……”没等说完,那边已经在放连珠炮了“听你的声音根本就没有睡着嘛,何必装出刚睡醒的样子呢?……”我不想再解释,冷静地问:“有事吗?”“没事。”电话已挂断了。我默默地关上手机,拉开电灯——两点三十分。再躺下,却再无一丝睡意了。干脆再拨号过去,那边已是关机。
熄了灯,就那样斜躺在床上,想笑,想疯狂的笑,却不敢笑出声来,怕吓醒了身边仍在熟睡的女儿。心仍在苦涩的笑,不停地笑——这是第几次了?老公在找他臆想中的那枝出了墙的红杏,想查查那枝红杏是否掉下了叶啊花的。
古人还真是风雅呵,把有外遇的女人却称作出墙的红杏。带露的红杏偷偷探出墙头,该是怎样娇俏、怎样的堪怜、怎样的惹人欲摘一朵,让花香盈怀袖哦!
而我,我会有那出墙的意念吗?会有那出墙的勇气吗?会有那出墙的姿色吗?苦笑着摸了摸黑暗中的自己的脸——干干的,涩涩的,不是红杏呢,只是一朵风干了的荆棘花。
是的,荆棘花!十年前的我就是一枝在风中摇曳的荆棘花,粉嫩嫩的稍带着羞怯,长长的茎上长着扎人的刺,也有很多人想亲近却终无法可想吧。总之,在缤纷的春天竟也会觉得寂寞呢。终于有一天,老公连根带土地把我移植到了他的园中。他说:“那些人傻呵,茎上有刺儿,根上没有呢。”可聪明的他却忘了给我浇水了,就让我立在他的园中,枯萎成了一朵干花。听人说,干花也挺美呢,不过要对它进行包装处理,不让风霜雨露侵袭它、不让日月星辰诱惑它、不让烟尘细菌沾染它,必须把它用玻璃纸包好,密密地藏在木匣里,只要那香气没被透出去,它就不会再萎缩。可是忙碌的他却没察觉到身边的荆棘花的变化,只是在他每一个未归的深夜,去刺探一下园中是否多了一枝出墙的红杏!
静寂寂的黑漆漆的窗外传来一阵风的哨声,绻在被窝里的我一阵瑟缩,不经意地想起,这已是秋天了,是叶落归根的季节了。
我颤颤地抱过女儿温温软软的身子,揽紧了她,一滴泪珠从我的眼角滑落,掉在女儿柔柔的发上,传出微微的“扑哧”声,远远的,和着花瓣落地的声音。我知道,那株干枯的荆棘花又被乍起的秋风卷去了一片花瓣——
我摁了摁胸口,再摸摸女儿的脸,思索着——今年的秋风应该不会太烈吧,只要根没被刮断的,明年春天还能再发芽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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