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宇镇回到家里，河内学姐已经睡觉了，最近这段日子，总是看见她在房间里不出来，只有在我们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饭烧好了，也把衣服洗好了。我根本不用担心明天早上作业的问题。因为我的教授是个眼睛高度集中的人，也就是所谓的老花眼，我的字一直以龙飞凤舞著称，甚至歪打正着的得到过许多奖项，可我们的教授很不喜欢我的艺术字。为了讨好他，我甚至回到练庞中华字的阶段，谁知道他回了一句：你以后不要交作业了吧！

我当时很是激动，但又很后悔——要是我以前上初中和高中时，调查一下老师不喜欢哪种字体，这样我就不用写那么多年的作业了，我白白地写了那么多年的作业……我的青春小鸟不再回来了……

“涵锡，你不要这样嘛，今天那个破教授的作业好难哦。帮我做。”宇镇甚为激动地拉住我，我望了望他，觉得可怜于是想和他开个玩笑。

假装坐下来，突然摸了一下宇镇的头，说：“你没有做梦吧？作业要自己写！老师说的哦，乖，写完了我带你出去吃东西哦1”我刚说完，宇镇就把我从椅子上拉了下来，还算给我面子只是把我揣出房间了。而我却正好对上河内学姐的眼睛，我知道她又哭了，眼眶都红了好大的一片，似乎还肿了。我的漂亮学姐，难道是我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吗？

“你是不是很疑惑？因为似乎很多的女人都会在男人面前极力的掩饰自己，而在背地里让她的情敌死心……”她没有说完，我就打断了她的话：“可是你没有，是因为承佑的眼睛吗？”

“你认为我是在顾虑这个吗？”我自己都觉得不像，“我知道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是很困难的，如果用一种卑鄙的手段来得到就更没有所谓的爱了……掩饰里的幸福是最卑微的……”我越听越不明白了，为什么她要说这些？河内学姐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她反而一笑，道：“我不是在说我，我是指天命……她跑到承佑的家里，还把人家的所有东西都烧了，目前正在警察局里……”

她刻意的不说了，因为我也不想再听了。天命是河内学姐口里的人，真正的事情发生了，我却无法去解决了。爱是一种幸福，有时候也是一种障碍，一种囚禁，我以为我和承佑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可事实是——

“载佑吗？承佑的房间有没有毁掉什么？”我只好打电话去，而河内学姐说，我的手机响了，林说有很大的事情——我又得把载佑的电话挂了，真是一团糟！这种总是靠意愿做事情的男人真是麻烦，一天到晚就想着宋絷恩，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人家的老公呢！

林发了封e-mail给我，说宋絷恩曾经去过海边，叫我明天早上和他一起去查。我根本不想理他，简直是发疯了，人家是宋絷恩，你能查到她的什么资料？做梦吧？但我又不能不、除非我活腻了，想死了！

“涵锡，你的信！”我抬头去看河内学姐，已经没有泪水了，她终于可以摆脱那种不可能的希望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不敢看她，于是低着头接过信，就这么样的看着她离开，我闻到一股清香——是我最喜欢的乌龙茶！她还记得呀？以前在日本的时候，我只喝这种茶，所以还有一个外号叫“小乌”。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这个载佑真是受不了，所有的男人里只有他这种人会骚扰挂他电话的人，好在手机有关机业务，否则我这一个晚上都不要睡觉了。但我的确需要承佑的消息，就想去接，准备和他大骂600回合，但我很看到了一封信！

我曾经和宋絷恩一起去过阎王总部的，他的字我是认识的——我可以发誓这封信的确是阎王的亲笔信！他威胁着：涵锡，我知道你很担心宋絷恩的安危，我可以告诉你，她现在在我的监狱里很好，但我不能保证她会一直那样好。你只要用saru的命就可以换回她的命，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好说话？

我在手机的铃声中呆住了，他们要saru的命？这是他们的目的，只要saru死了，阎王就可以控制整个地下组织……我想为了苏紫轩的朋友报仇，但我不能忽略宋絷恩和林的感受，如今的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我知道我们可以随便找个人假装saru，毕竟没有多少人认识saru，但阎王和saru打了多年，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脾气，就算没有见过他，或没有听过他的声音，那么办事态度总会不一样的吧！

我想到了那个连续4年没有笑过的苏紫轩，想到她比宋絷恩还要无助，我知道苏紫轩和saru的交情不浅，她一定知道saru平时做事的态度，可她是不会帮自己但是的仇人的。

阎王没有给我限期，但我希望越快越好，我不能把saru交上去，因为林是不可能同意的，而宋絷恩知道了也会自杀的；我只有让苏紫轩去这唯一的路，苏紫轩……只要旁边的凌敬初答应了，我想苏紫轩也不会阻止的。于是我回了e-mail给林，他马上就回了个一个字：好！我知道他要对苏紫轩动手了，凌敬初说过：苏紫轩之所以不说话，不和别人交流就是不要她的朋友被组织的人盯上。那么是我让她再一次的伤心吗？我真的不应该知道苏紫轩的故事，否则我就不会这样的优柔寡断……

*2*

“什么？你想让紫轩帮saru？我郑重的告诉你——不可能！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会把你踢走。”凌敬初像吃了火药，全身的青筋暴突，那种感觉就像丧失了理智般，我没有去要求他，因为我也觉得这个要求太残忍了。我想到苏紫轩的故事，想到已经死去的萧遥和文歆，和到现在还在戒毒所里的陈杰宇，还有很多很多的人……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结果，因为苏紫轩已经没有生命了，她拒绝任何帮忙，她知道saru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她所要维护的人……或许她在帮宋絷恩，我打电话过去，林没有说什么，只是简单地要我小心。

我刚要走，苏紫轩回来了，她一脸的泪水，凌敬初很难过的一把搂住她，像马上就不在看见她了一样，把她深深地放进自己的怀里。他一脸心疼，自己难过的像要死了一样，很是苍白。我没有继续逗留，缓缓地挪着步子，希望凌敬初会同意，但直到我走出门，他都没有一点想留下我的意思。

“你别走1”我回头去看，是苏紫轩！我知道我的黎明要来了，宋絷恩有救了！然而苏紫轩用一种微笑告诉我：“我决定了，我帮你的朋友，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但我有一个条件——事情结束后，我要见saru！”

凌敬初很快就走了出来，苏紫轩很平静的说：“四年来，我一直很担心你和井上会遭到报复，我要和saru谈谈，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你们快乐的生活，我就愿意去做。”

我很坚决地说：“不，如果你真的要去，那么我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听到苏紫轩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我竟然会那样有那样的反应，或许我真的不配做组织里的人，而苏紫轩若没有父母的话，会成为第二个宋絷恩，虽然她没有那么冷酷。

苏紫轩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凌敬初，我没有看见眼泪，所以我认为她是坚强的。而凌敬初不这么认为，拼命地说：“紫轩，不要再离开我了！你知道为了云溪，我已经没有生命了，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他曾经告诉过我，云溪，也就是他以前的女朋友，误会他和另一个女孩子谈恋爱，于是离开中国，去了韩国，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他是一个血性男儿，今天的他显得如此的无力，我也放弃了这个计划——但并没有放弃救宋絷恩。

凌敬初回过头来说：“我见过宋絷恩，是那个很冷漠的女孩子吗？她曾经救过我，我同意紫轩去帮saru，但我不允许她受伤——一点点也不行！”我突然愣了一下，宋絷恩救过他？为什么？她是那样的人……我终于知道，宋絷恩的冷漠只是在外表，而她的内心还是充满感情的，我不想问宋絷恩是怎样救她的，因为我只想知道宋絷恩救过他就够了。

我狠狠地点了个头，是的，面对这样的人，我要再让她受伤，难道我真的没有人性吗？放心，我可以发誓，过了这一段日子，苏紫轩痛苦的一切就结束了，而她会再次拥有凌敬初常提的笑容——我也很想看。我知道宋絷恩这一辈子是不会再有微笑的，但苏紫轩不同，因为她的内心里没有仇恨，她的本性就应该是热烈的。

苏紫轩赶紧跟过来，我按了一下手机，林就来到我的面前了，这就是组织的高科技！苏紫轩没有任何表情的走进车里，凌敬初还在里面，没有出来——他担心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担心他永远都不能为了她的笑容而奋斗了。

林通过耳机，问我：“你真的要苏紫轩见大哥？”

我回答道：“是，我已经答应她了，而且她和大哥的恩怨也必须有个了结了。更何况，大哥不是一直在找她吗？”我抓下耳机，把头一倒就睡觉了，因为我已经看见今天的工作日志了，上面密密麻麻的排着今天的日程，但很大一部分是在研究宋絷恩的事情。我想打电话告诉stany我已经找到苏紫轩了，而林告诉我stany已经死了……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死了？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他的资料错误了吗？那应该怪阎王太狡猾了，他是一个极好的侦察员，我也是从他的口里才知道天命的方位（就是她那次为了让我关心她，而导演的戏）。

“不要难过，这种事情在组织里见的多了。”林不以为然地继续开着车子。

我把车窗打开，抬着头望着天，让温柔的清风吹散我心头的忧伤，也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为什么林一点感觉也没有呢？难道他忘了，是他帮我们查1979年的案子吗？（对不起，上几集的年份我算错了，真确的时间应该是1979年。）难道他忘了是谁帮他打退阎王的人马吗？真是无情，不，我早就应该知道r·i·c一直是这个样子的。

苏紫轩也已经沉沉睡去，车子在马路上飞速地行驶着，我感觉到车子开的越来越快，可我没有去看林，知道这个车速和他没有关系，只是我的心速太慢了……

到了很晚的时候，我们才到达医院，苏紫轩已经醒了，我打开门准备问林下一步的计划。我看见了什么？林的眼睛红红的，我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示意他要下车了，他突然大叫，我拨开他的衣服——是雪白的纱布，上面隐约的还有一点血迹。

他很不介意我的动作，只是连车都没有锁，快速的打开密码锁，带着我们进去了。没有了宋絷恩，林俨然成为这里的老大，许多人对他低头示意，也有人负责帮他拿外衣，但林没有要脱衣服的意思，反而连看都看一眼，很是高傲。其实他是不想搭理他们，他的脑子只负责想怎么样才能救出宋絷恩，怎样对阎王报复。

“我觉得为了以后着想，我们应该把他生抓，但最后他一定活不成的。17组、19组、我、綦涵锡和苏紫轩负责这项任务。wilson，从今天开始你接替stany的业务，恩，把stany的资料全部输入电脑，再做一个革新——那些资料都太过陈旧了。”林一换刚才忧伤的样子，现在的表情大概只是把他当作昔日的兄弟。提到stany，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了声音，明白了，原来在组织里，每一个人都以冷漠示人，其实他们还有感情——只是把它们藏在心里而已。

林没有再说话，于是宣布散会，说，明天下午6点，阎王会在铜锣湾和俄罗斯人交易军火，我们不但负责抓阎王，也负责抢军火。我也不禁疑惑了，究竟他们是为了什么答应此次救援活动，若只是为了那批军火，那我情愿靠自己的力量去救她。

但直到我离开会议厅，都没有人解释我心中的疑惑，说不定他们决定救宋絷恩只是顺便，但林肯定不是，我可以感受的到宋絷恩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很多的人希望她死的，毕竟这样又少了一个劲敌，我只能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真正想救她的，除了我、林以外，就只有已经死掉的stany，甚至没有人为stany辩护，更没有人去阻止——可即使是宋絷恩在的时候，这个悲剧还是存在的。

“你就不要再继续想下去了，明天的战役很重要，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禁问他：“可他们是真心要救大姐的吗？他们不会是为了那批军火吧？”

他突然停住，缓缓地回过头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不、会，因为我们的命就是大姐救回来的。你知道吗？曾经的17组和19组都是被判了死刑的组别，他们不是因为智商，而是因为狠毒不如别的组，但大姐要求大哥留他们下来。还以做组织老二的条件去换，我们都知道不是大姐，自己已经死掉了。”

“怎么可能？大哥不是不会听你们的话吗？你们的命对他来说根本没有用。”

“不知道，从我和大姐进组织的那天起，大哥就对我们特别的好，每当我们提起那场大火的时候，他也会哭。他从来就没有惩罚过我们俩，就算我们做错事情了，他也只是很温柔的说，没有关系的饿，再加油就是。”听到林如此的说，我不禁呆住了，刚才的种种顾虑已经没有了，可新的怀疑又来了：为什么宋絷恩和林这样的效忠saru？为什么saru会这样的爱他们？我知道这件事除非saru自己说，否则全天下没有一个人知道。

我们到后来就没有再说话，我到宇镇的家时，林已经走了。宇镇很诧异，于是问我：“你怎么拉？好久没有回来了？死在哪个女人的怀抱里了？”宇镇这个家伙，越说越难听，脑子里都不知道装了什么颜料，我估计是黄色的。我想也是，这个年代，哪个男人不色？只有不色的男人最可疑。

我装成个瘪三样去吓他，瓮声瓮气的说：“我累了，想承佑想的。”

结果他大爷的蹦出一句话：“是呀，我想应该把承佑接过来了。”千万不要呀！我听妈妈以前说过，女人不仅是水做的，还是用醋做的。我可不能让承佑大肆喷发呀，怎么说宋絷恩也是个女的，她这种胡思乱想的性格，一定不会出现什么人中奇迹。

于是我拿眼睛瞄他，这个家伙竟然给我准备好洗澡水了！他会这么好？一定有问题！“哈哈，我知道你在想我有什么东西要求你，这次不难，只要你能救出宋絷恩，我就很满足了。”是呀，我也很满足了，他好歹没有说什么要我帮他约宋絷恩。

我点了点头，他很激动的拉着我的手，说：“谢谢！”谢什么呀？就是你不要求，我都会去，“我给你准备了你喜欢吃的牛排、寿司……还有你喜欢的酒，放心绝对不是伏特加。”我感动的要命，以前我不敢吃的原因是宇镇不喜欢日本，每次吃寿司的时候，他都要来一次教育，从抗日战争开始，一直讲到参拜靖国神社，讲到最后，我都没有脸吃这个东西了，那感觉好像在告诉我——你这个卖国贼，还吃人家小日本的东西。所以就算吃也是躲着吃，被他逮到了，就必须要包干第二天的家务……

我拍拍他的后背，说了一句：“好孩子，乖哦！”他也是破天荒的没有跑来掐我，我也知道他的心里一定已经骂了我n遍了，我就耍你怎么样？嘿嘿，等你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

在浴室里，我不禁想，孤儿的一生就必须为了什么人而活吗？林和17组、19组的人是为了宋絷恩而活，而宋絷恩是为了saru而活的，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自由呢？即使是在接受国家捐助的孤儿，也要为了国家的这份恩情而活，他们什么时候可以真正为了自己而活呢？难道他们的生命真的只是老天在睡觉的时候所造出来的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