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混沌的梦还未醒,九月已在微凉中冉冉升起。轻轻悄悄,象一个窃心的贼。当你揉着惺忪的眼扭头望向窗外,望见那日光发白,叶子也泛起了背面的灰色,街边围坐的老人们只象征性的添了一件单衣,一个季节就已完成。窗前低空中划来划去的燕子早已不见了凌厉的身影,瓦蓝的天上也找不到了一丝云彩,一切远了。
这样的一个九月,一切都远了。绿色还在,而绿意远了;燕巢还在,而燕子远了;爱情还在,而所爱的人远了;昨日触手微温的酒杯还在,而朋友却已在千山之外。远了,就连那些热辣的风,以及狂放如鼓点的雨声。甚至明媚的风笛,穿透秋水的一刹,那汩汩流出的红,也在记忆的彼端,飘然远逝。
天清清地阔阔。九月,因为清醒而使人缄默。我站在九月的晴空下,寂寞得象一尊雕塑。桂花开了,九月是桂花的季节。菊花开了,九月是菊花的季节。攒动的人影中,我尝试着要想起些什么,可那是些什么又能想起些什么呢?我的意识与身体,被九月苍白的光冻结成一块透明的水晶——空空荡荡,除了偶或闪烁的几点光芒,什么都没有留下。
寂寞就这样硬生生地袭来,我被击中时,口里还在喃喃:九月,这是个寂寞的季节。
无声的九月没有冲动——梁子说他又失去工作了;小辉说他很痛苦因为老婆再也不会回来了;阿昌仍然没有消息;波哥说他在去新疆的路上;城城告诉我他业务很忙没空和我瞎掰;大立说他好想有一次背叛婚姻的经历。我什么事也没有,懒。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对着电脑,重复些无声的交谈,和朋友、陌生人、以及空气和臆想交谈。在梦中,我就用心和古人交谈。那些先哲并不曾教会过我什么,这样做纯粹是出于喜欢。不想扯开窗帘。我要把九月和我隔开,寂寞在两个端点,就象苍白与黑,永不相遇。
qq上一位新认识的球友邀去南郊的白云岩。想起九月还是登高的季节,携一骑轻尘,披一襟风月,晚熟的龙眼还悬在树梢,支棱棱地诱人食指大动。有淳朴的乡民见我们嘴谗,怜惜地折几支送来。入口果然香甜不同以往。于是呼朋唤友,一会儿齐聚岩顶。模仿当年朱文公,作讲学状,大笑,一路欢歌。还真寻回些许当年的豪气干云。
今天不用上班。在九月来临的风口,我告诉同城网友,我们相约九月,去登高、去涉水、去采风沐雨——直到霜冷时节,去踏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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