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天空的颜色是纯净的蓝和白,那时我常常坐在河边的那些木头上,听老木匠爷爷跟我讲故事,妈妈也在旁边听,不知道是不是弥补了她小时候没有外公陪她讲故事的空缺,外公那时一直在中韩边界抗美援朝……
说小时候,总让人会觉得那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但似乎一切都还只是停留在某个夏日黄昏后的河边,我那时还很爱穿蓝色牛仔背带裙,白色的衬衫,每天晚饭后的时光是一天最最美好的时候,妈妈爸爸陪我一起去河边散步,爸爸去忙他的业务,我和妈妈就看着老木匠爷爷把那片小白菜地整理之后,用缺了把的小锅煮一小杯米饭,做他一个人的晚饭,常常听到水开后和米在锅子里碰撞发出的声响,我想小米肯定在跳舞,一会它就跳不动了,水在慢慢浸入它,让它发胀,等把多余的水(米汤)倒出来后,小米就变成软软的香香的米饭了,老木匠爷爷可以吃饭的时候,我和妈妈就有香香脆脆的锅巴吃了,这种小锅煮出来的饭就是香,还有附属品--锅巴。
晚饭后,老木匠爷爷边收拾东西就开始就着天边的夕阳开始一个一个神奇故事了,他说以前他们村子里有个穷人捡到一块石头,觉得很光滑就把它随意放在米缸的盖子上,那时那个人家里就他一个人,很穷,在外面做工,却常常拿不到工钱,捡石头回来的那天米缸里只剩下一把米了,第二天吃完那把米之后,正在为晚饭发愁,却发现米缸里跟昨天一样还有一把米,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结果连续大半个月每天以为吃完了那把米之后就空了的米缸,常常突然会有同样一把米,为了弄清楚米缸的秘密,他停了一天工,发现黄昏的时候,米缸盖子上的那块小石头在跳,还发出些微弱的光,他按时回家掀开米缸,发现里面昨天已经吃空的米又多出一把米了,他想一定是小石头在帮他,村里的有钱人家听说了就要穷小伙把石头拿出来,他只好拿着石头送去,结果在去的路上,小石头跳走了,一路追去,发现在小河边,另一个一样的小石头也出现了,一对石头在一起更亮了,然后一起跳进了小河里。村子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小石头了,但是穷小伙的米缸依旧每天会有一把米出现……
老木匠爷爷的故事永远都是神奇着的,连我们坐的河边的对面山顶上为什么会有一个很大的山顶湖,他也能有一个美好的神奇的传说……
除了老木匠爷爷的故事,还有一条可爱而天真的小狗,叫小黄,它是条土狗,没有宠物狗的傲慢和娇气,但他绝对比任何一条我见过的宠物狗都忠诚,它是守木材的伯伯养的,每天晚上都陪伯伯在河边守着木材,它是第一条我发现跟它很有感情的狗,它快乐的时候会猛得冲进河边的浅水区洗澡,然后猛得摇摆起身上的毛,常常把我的裙子弄湿,然后我追着它跑,在那些有野花有野草的地方,我也会边吃零食然后边给它喂,它不像我后来养的波比那么挑食,它不会只吃火腿,牛奶,我吃什么就喂它吃什么,它很听话,吃得很快活时它就自己追着尾巴跑,直到头晕,它的快乐跟我那时一样,很简单……
星星,是晚上夜空的精灵,那时数星星是很单纯的数,从来不会因为数星星而联想到寂寞或孤独感顿生,那时只知道在星空中找北斗星,那时听老木匠爷爷说一颗星星落下来就说明一个人死了,我只是有些后怕,觉得死亡是离我和我周围所有认识人很遥远的一个词,我甚至不敢乱用它,怕会有什么不吉利,我想我当时甚至到现在都是有些迷信的。
我第一次见到流星是在那个时候,说实话当时一点都不知道那颗突然从天上划出一条美丽光弧的东西就是流星,直到后来我每次开始期待能见到一场流星雨的时候,发现原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流星曾经很轻易地就已经出现过了,期待总是让人期待不到什么的,反而常常落空,而一些不经意却能成就我们的幸福感……
那个夏天的时光,在搬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可我脑海里还是常常出现那些场景,不知是梦境还是想得太多造成幻觉,那片长得很高的油菜花,跑在里面常常弄得一脑袋全是黄色的花粉;那条我去过无数次的河,很绿的水面,远处偶尔有条小木舟在摇曳,一个佝偻的身影在船头晃动,近处,不知谁家又在洗衣服和被单,用那个专门洗被单的梆子边泼水边捶打着,响声不绝于耳;太阳露出个最后的尾巴,慢慢沉到山那边去,常常怀疑是不是借给另外一个世界去了。
天空里的颜色从来都不曾改变过,永远都那么透明,在地上这片绿色的映衬下,天空的蓝更蓝,白云更白了,然后有米饭刚煮熟的香味,小黄在旁边扯我的裙子,有那片星星点点的野花,有蒲公英在风中开出的形状,有老木匠爷爷一直没有停止过的故事……
只是我忘记跟那个夏天勾手指了,所以它把我遗忘很久很久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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