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侯最爱做的事,就是坐在大门口的屋檐下,看天边夕阳的缓缓沉落。然后,心里面就会充满感动,开始傻呆呆地幻想自己长大了一定比鲁迅曹雪芹还了不起,只要是地球人都会听过我的大名,只要会识字就一定拜读过我那些必将流芳百世的伟大作品。
这样的想法天真而且强烈,它一直支撑着我在十六岁以前的日子里疯狂地向《少年文艺》投稿。以至于高考填报志愿。也选了那个杂志所在的城市,只为方便哪天到编辑部质问编辑们何以会如此残忍和不人道,连一封退稿信都不舍得回,几乎毁了一个少年所有的梦想。可惜最终这个愿望没有实现,我也在中部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
大学时代里玩的第一把理想主义,是参加了dv社和诗社。那会儿“第六代导演”的概念炒的正红,什么王小帅呀,贾樟柯呀我们闭上眼就能认出来。于是,我和老刘、条子三个人凑了五千块买了一个不好不坏的dv机,整天东拍西拍的,以为自己就是一还没成名的第七代导演。后来我们也真弄出了一个五十多分钟的短片。取名为《现实生活》,其实就是一大段吃饱了没事干的青年人在那里呐喊着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的口号,标准的颓废主义加浪漫主义。这个片子后来还在学校的小礼堂公映了,密密麻麻的观众让我们三个兴奋了好一阵。可惜后来,大二的时候,老刘因为生病休了学,而条子也忙起考研,我再也没有找到志同道合的战友,无声无息的就散了。
我们玩的第二把火,是集合了半个中文系的力量办了一份报纸,《自由生活》,八版,3000份。那个时候,我们走在路上特牛x,如果当时谁敢说我们不是文学青年,那他一定是骨头痒痒了。第一期的报纸出来后,版式漂亮极了,我们全班六十个人高兴得差点没把设计版式的张军捶成一张大饼。为了庆祝,大家还一起去了北门口的川王酒家聚餐了一次。
再后来?没有后来了。出了三期后,最初的激情已经随着经费的困难和人事的矛盾而渐渐逝去,大家不声不响的做鸟兽散了。这两把火玩过,我已经是大三了,再也没有激情去搞所谓的文学事业了,儿时的黄粱美梦早已经找不到些许的痕迹。
四年的大学生活,呼啦啦的扯风一样就要过去了,分别的骊歌在破旧的音响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我也开始关心工作、薪水,关心穿什么样的衣服比较上眼,打什么样的领带方显成熟,而那些关于文学、关于理想的东西在视线里渐行渐远,虚无缥缈起来。
据说最近流行的段子是这样的:孩子问父亲,“爸爸,蝴蝶在草丛中飞来飞去找什么?”正在数票子的父亲头也不抬地说:“找钱!”是啊,满世界的人都在找钱,蝴蝶又怎么能够脱俗呢?只是我仍然想,如果冬天到了,这些没有火炉取暖的蝴蝶它们怎样御寒呢?
本文已被编辑[梦天使]于2005-9-27 19:55:55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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