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辉相识于大二时学校社团的一次联欢会上,当时我在那次联欢会担任主持人。其中有一个弹奏古筝的节目,由于那个女孩临时有事爽约。可节目单都打印出来了,无法更改,只好找人救急,辉就是在这个时候经人介绍来的。开始我还担心他搞砸掉,谁料他竟在嘈杂的人声里,弹出了高山流水般的清音。辉弹完后,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下台,从我身边经过时,他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深深地,让我的心触电般跳了一下,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从那以后,辉有事无事都来文学社找我,约我出去玩.不久,我们都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热恋中,在学校的图书馆、草坪、湖边、食堂等地随处可见我们的身影。有一次我们去食堂吃饭,辉特地点了一盘红烧鱼,然后他仔细地把两只鱼眼找出来,夹在我碗里说:“在我们家里吃鱼时,母亲就一直把鱼眼给我吃,她说吃了以后眼睛会比别人更明亮,会比别人更容易看到幸福和希望。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家中唯一享受这一特权的人。”我默默地吃了鱼眼,其实并不好吃,硬硬的、涩涩的。只是从我心底涌起了一阵暧流。那是一种被人疼惜,被人呵护的温馨。。。。。
毕业后,我们一起留在了省城。我考取了公务员,辉则在一所重点中学任教。我们的感情一直很稳定偶尔也会有一点小的分歧,那就是辉有一种与世无争的少淡泊心境,对人热心负责宁可负自已也不愿负他人。而我,却是那种将心比心的人,一直向往“三毛式”的洒脱,又崇尚“吴仪式”的女强人。有时候,我甚至讨厌这种安安静静的幸福,就象窗外的蓝天,蓝得一无所有的幸福。我有种预感,以我对生活的狂热,会使我象一只不安份的鸟,总有一天会飞离辉的。而这一切,辉却浑然不知,甚至还在省城买好了房子,准备我们结婚时用。
可就在去登记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我辗转反侧。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已,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我这一辈子就困在这座小城里了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儿时的梦想一个都还没有实现,我要去追寻我的梦。我要去过我喜欢的生活。
第二天当辉兴高采烈地来找我时,我说了上述的话,扔下了伤心欲绝的他,决然而绝然地离开了他,离开了那座熟悉的小城。
在异乡流浪,我做过教师、文秘、业务、企业管理。。。。。。苦累自不言说。但想想人的一生能为自已做点事,又不禁欣慰万分,勇气倍增。就这样,我飘泊的脚步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城市。事业也小有所成,生活也日趋安定下来。只是在婚姻的问题上,我举棋不定,每一个接近我的人我都在潜意识中把他与辉作比较,于是往往没有一个是如意的。八年来,我与辉从来也没有联系过,但是,无论我在酒店陪客户吃清蒸鱼,还是我独自在小餐馆吃红烧鱼时,只要一看到那鱼眼,就禁不住让我浮想联翩。。。。。
一次出差回到了省城,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辉买的房子下。呵!多么熟悉!那几乎原本就是我的家呵!我正恍惚间,辉挽着一个女人买菜回来。我要躲开显然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辉一见到我,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说:“梅子,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提前通知一下,我和馨兰好去接你啊!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的同学,梅子。这是我太太馨兰。“他们夫妻俩热情地邀请我上楼坐坐。盛情难却,我只好跟他们上楼。辉的妻子一到家,就进了厨房,一看便知是一位贤妻。留下我和辉在客厅,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别后境况,辉告诉我他现在已是学校的副校长了,他妻子是他以前的同事,在教高三语文。。。。。。”
这种尴尬的气氛真让人窒息,好在没多久,他妻子就说可以开饭了。辉立即歉意地笑笑说要去帮她一下.叫我看一会儿电视,很快他就端上了一桌子的菜来,其间有一盘红烧鱼.他先给我夹了一块鱼肉放在我的碗里,说:“时间仓促,没有过多的准备,都是些家常菜.梅子,你就将就着吃点,别饿着了.”
然后,辉就伸过筷子, 夹起那对鱼眼晴,对着他妻子说:“老婆,这鱼眼就照例归你了.”
花自漂零水自流,八年相思如一梦。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有了自已的生活轨迹。看到他们如此幸福,我努力地劝自已要祝福他们。可是.眼泪,在转身的时候到底流了下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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