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透过咖啡厅的玻璃,斜斜地照在我的身上,我叫了杯清咖,慷懒地靠在椅子上,享受一个下午闲适的时光,喜欢这里,只因它的名字:“原来你在这里”,心里期盼着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那个冥冥中指定是我的男人,轻轻地走了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原来你在这里,然后,我就起身跟他走。
我已到了而立之年,我的事业也而立了,而我爱情的小舟仍在海上飘飘荡荡。好友菲曾经对我说:“我们这群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出产的女生,可供我们选择的结婚对象已经断货了,愿意结婚的已经结婚了,我们就只能在婚姻的边缘游走。”听着这个心理学硕士的谬论,我有点茫然,难道我的爱情小舟只能继续飘荡下去。
待应生汪给我端来一杯清咖,便在我身旁坐下:“亦然姐,你怎么老叫清咖,这么苦。”我说:“清咖没什么不好,咖啡本来这是这种味道,加了糖,加了奶,就不是咖啡了。”他笑了,嘴 角出现了两个酒涡,他是刚从学校出来的小男生,小我七岁,稚气,天真,长发及肩,每次我来,他都会凑上来闲扯几句。
菲竟然结婚了,婚礼上,我把她扯到一边:“你不是说已经断货了,怎么给你捡到一件?”浓厚的脂粉壳笑了,说:“其实结婚很简单,就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你也找一件吧。“说得真超然,可我还相信爱情,没有爱情的港湾我是不会停泊的。
“亦然姐,你这么漂亮,又是标准的‘白骨精’,怎会没人追呢?”小男生汪说,眼睛直盯着我。
“现在的男人都不愿被家庭套住,一句话,不愿负责任。”
“谬论,我要是比你大,我就追你。”
“可惜,你长到八十岁都比我小。”
“今晚没事,咱们不如去蹦迪?”
“蹦迪?小女生玩的,我已过了那个年纪。”
“拜托,别动不动就摆老,你不希望自己年轻一点吗?至少心态要年轻。”
偶尔疯狂一下也无所谓,于是我跟这个小男生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纵情地狂舞,大声地叫,大口地喝酒,从没有过的畅快。“亦然姐,再喝一杯,痛快一点。”小男生不停地鼓动我,于是我晕头转向。
他扶着我上了电梯,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觉竟很实在,进了房间,他帮我脱掉鞋子,扶我上床,暖暖的鼻息喷在我的脸上,一股久违的男人气息,使我的头更晕,欲望使我拉住他的衣领,他一下子跌倒在我的身上,便不舍得离开,我没完全醉,他显然不是第一次,但我又有什么姿格要求人家是第一次呢?虽然喝得很多,他还是把整件事做得有头有尾,一件不落,当他嵌入我的身体时,一股热流贯彻全身,我象一块冰一样地溶化了。
第二天醒来,他竟红了脸:“亦然姐,我……”
“没事的,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任,我也不需要对你负责,我们都不是谁的谁。”
“但我可以做你的谁吗?”
“那你就留下吧。”在情感的空档期,有个人陪也好。
他搬了过来,不过是一袋衣服而已。于是每天早晨,有人准备好早餐叫我起床,晚上有人为我等候,午夜又有一个男人的躯体温暖我,满足我。一个二十来岁的男生,他的性欲也许正处于巅峰,当他找到突破口,便乐此不疲,每天晚上,他都将我溶化,在我这块并不肥沃的土地上辛勤耕耘着,挥汗如雨,而女人,在这方面,似乎是天生的享受者,只需摊放在床上,就可悠闲享受着,这段日子,我有些恍惚,感觉自己是慈禧太后,而他是李莲英,每挪一步都是他扶着,当然,李莲英是不能给慈禧那种服务的,我每天飘飘然享受着,如躺在白云上,享受着风和日丽。
我把他介绍进我所服务的公司,做一名业务员,又凭我所建立关系帮他拉了几个大客户,汪的生活开始忙碌起来,有时我也会做几个小菜等他下班,如果他晚归,人也会为他留一盏灯与在灯下末眠的我,如果这种生活能继续下去也好,虽然我不是很爱他,虽然我比他大七岁,但有一种家的温馨,我为之流连。
我拥着他问:“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别开玩笑了,你我只是这个冬天相互偎依的人们,春天来了,我们就会分开。”
我有点失望,春天来时,我的心会不会空荡荡?
一天晚上,激情过后,他说:“亦然姐,明天我就搬走,我的春天来了,她是大一女生,娇小,年轻,惹人怜爱。”我愕然,这春天来得太快了,年轻这两个字刺得我的心好痛。
看着他一件件地收拾东西,我的心一点点地被抽空,我不能哭,对着比我小七岁的小男生,我不能搀留他,我不是他的谁,甚至连女朋友也不是,只是寒冷的冬夜在街上碰见的一个人,于是便相互偎依度过了一晚,仅此而已。我一根根地抽着烟,烟雾迷漫中,他说:“亦然姐,希望你很快找到你的春天,保重。”门关上了,我的泪一颗颗滚了下来,我居然会流泪,为一个取暖人的离去,一个小男生。
没有人为我做早餐,没有人在深夜为我等候,我的生活失去了重心,象在月球上飘浮着,回到冷冷的家,没有一丁点人气,满地都是狼籍的烟头,我想他,在深夜,我打电话给他,却听到银铃般的娇嗔声,我猛地收线,春天来了,谁还会留恋冬日的那盘碳火?
在公司,我见到他,神采飞扬,与同事侃侃而谈,满脸的得意,我的心痛了起来,凭什么他可以过得如此潇洒,象扔掉一张过期的优惠券,而我却要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愤怒如星火般燃了起来,我切断了他与几个大客的联系,他的业绩一下子一落千丈,看他灰头灰脸的样子,我竟也笑不出来,伤害他不是我的本意。
喝完酒跌跌撞撞地回家,打开门,竟有橙色灯光,我箭一般地射进房,他竟在床上,“亦然姐,你回来了,饿不饿?”我恍惚,时光倒流了?一股暖流在心底涌动,就快化为泪流了下来,我一把拥住他,不问为什么,所有的疑问都不需要解答,所有的心结都不需要打开,只要他在我身边。
小女生在那个阳光飞射的下午闯了进来,青春,耀眼,耀眼得如那天的阳光,她声声责问汪: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冷笑,真是小女生,爱已逝,缘份已尽,问明白了便没了回旋的余地。汪大声地说:“我有我选择的权利,我只尊重我的感觉,我爱亦然姐。”我的心如气球一下子被子幸福所充溢着,腾腾地飞向蓝天,他第一次说爱我,小女生弃甲而逃。
汪又开始容光焕发了,业务也蒸蒸日上,甚至跳槽去了另一家公司。
那一天晚上,他说要陪客户,我一个人去吃了份牛扒,便在街上闲逛,突然一个熟悉的背影,及肩的长发飞扬着,赫然搂着一个青春耀眼的女生,是那个女生,不知什么力量牵引着我,我竟跟踪起他们,拐进了一片城中村,又拐进一条只有一线天的小巷,铁门“咣当”了一声,把我关在门外,他们一路说笑着上楼,二楼的灯亮了,又灭了,一阵男女的嬉笑声。
“你不去陪你的亦然姐?”
“别提那老女人啦,一想她的luo体就作呕。”
“没有她你行吗?”
“行,我已羽翼丰满了,明天我就踹了她。”
“你搬来我这里住?”
“不,我们租一套好一点的,一起住,我的小妖精……”
我无力地靠在墙上,黑暗中,我看见我的心被撒成一片片,抛向半空,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同样纷纷扬扬的还有我的泪。
我依然在“你原来在这里”喝着我的清咖,人生本来就是苦涩的,强行加了糖,加了奶,就不是人生了。我还依然做着那个梦,我的亚当,在冬日的阳光下,朝我走来,笑容如一盘碳火般温暖,而这仅仅是一个梦而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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