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书记夫人中午在同事家摸麻将,学校放暑假,市教育局统一安排她出去旅游还有几天才启程。接到老憾的电话后,她就急急忙忙赶回家。她知道今晚能见到市委汪副书记的夫人,她们曾经同校为师,夫荣妻贵,她早就进城了,她却仍然窝在乡下,天天陪伴穷孩子。在大衣柜抽屉里取出一个大牛皮纸信封,有点像她的小肚皮,鼓鼓的。她抽出钞票,数了一回,五万元,不错。那牛皮纸信封上印着“中共延江市江边镇委员会”,是红色的宋体字。她把它放进了乌黑发光发亮的狐皮手提包里,锁好门,向有出租小车的渡江路走去。
在大街上,她遇见了翠翠姑娘。翠翠姑娘在地摊买刀,卖刀的人穿着藏服。藏人吃生肉,制刀业远古有名。她喊了翠翠,翠翠去过她家,她特喜欢翠翠,喜欢翠翠的纯朴天真又美丽动人。她问翠翠:“买刀干什么?这刀太贵,不适宜女孩用。”她说着,用手摸了翠翠姑娘的秀发。
翠翠姑娘回答道:“削水果。阿姨,你上哪里?”
“上市里,你有时间和我一道去?”
翠翠动心了,她知道老憾在市里。杀“猪”的刀已经付钱,机会难得,去,还是不去,全在一念间。想了又想,还是放弃了这次机会。
“一道去吧,老憾曾对我说,让我认你做干女儿,你同意吗?若同意,我们一道,我给你在城里买套衣服,算是定亲仪式,如何?”她拉着她的手,小手真柔!
“我不能去,晚餐酒店里人多,经常晚上忙不过来。我若不在,洪老板会怪,洪老板对我很好,我不能对不起人家。”翠翠回答之后,又道了一声谢谢。
“我这就打电话给洪老板,让他同意,行吗?”她从包里掏手机。
“别打了,真不行,不是同意不同意的事,我要对得起打工钱,洪老板从今天起,给我加薪了。”翠翠说的都是真话,洪老板是给她每月加了五十元工钱。
“好吧,那就改日吧,以后有机会。不过你得常去我家看我,我没有女儿,实在喜欢你。老憾常不在家,我很寂寞。”
“好,我一定常去看你!”翠翠姑娘想到她和她一样可怜,都被男人骗得很惨,而她自已还未必知道呢!
她哪能不知道,吴老师对她既江山又爱美人的一家之主看得很透,只要他不抛弃她,此生足矣!值矣!
她坐上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知道她是憾书记夫人,热情有嘉,不谈价钱。通常情况,送一趟市区,六十元至一百元不等。她看出了平民百姓对她的敬重,还不是老憾的社会影响!近些年,她就生活在这些满足里,逢年过节有人送,出门在外有人敬,学校校长让她处在半退休状态,授课课时最少,暑假还安排她去张家界、九寨沟旅游,全校只有两个指标,定了她,还不是看憾书记的面子,同事欣慕她呢!她家使她伤脑筋的是儿子,不是吃喝嫖赌的丈夫。儿子学习很差,且早熟早恋,逆反心理特别强,已经无法管教了,考大学看来已无指望了,弄得不好迟早得进班房!吴老师坐在车上不停的想,如果全家像汪副书记一家早年进城,儿子有个好的教育环境,也许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她在集中精力想着心思,司机问她晚上可回来,她都没听见。又问了两次,她才回答:“你把我送到延江大酒店就行了。”司机点了点头。她又对司机说:“把空调的温度打高些,有点冷!”司机照办。
她望着车窗外,晚稻开始发棵,荷塘翠绿,杨柳依依,棉花的花五颜六色。她在学校教历史,也曾教过语文,那莲花出污泥而不染,为多少文人墨客而亲睐,人就很难做到了。人有七情六欲,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哦!老憾如此,她也无法超脱!
她想这些年,老憾在乡下敲诈勒索,鱼肉乡民,不停的给城里官员进贡,到头来,也只是保住了书记的宝座。汪副书记的夫人这些的年收她的进贡还少吗?他汪副书记能不知道?老憾在他面前像条狗,在乡下敲骨吸髓是只狼!……,想着想着,延江大酒店到了。
她递给司机一张一百元,司机拒收,笑着递上明片,说道:“吴老师要用车,随叫随到,我这车是新车,今后还想镇里照顾生意呢。”
吴老师坚持给钱要票,说是出差,司机收了五十元钱,给她撕了五百元车票。她笑了,说她会把明片交给老憾,司机又给她递了一张明片。
她打电话给老憾,老憾在乔市长办公室,很含蓄的叫她在延江大厅休息或上街转转,或打电话到汪副书记家里,书记夫人如果在家,可先去她家。关了手机,她想了想,还是在大厅等老憾或上街转转为宜。
下午江边镇四位领导的活动收效明显,部门负责人基本上都在请示解决资金的文件标签上签了具体意见,只要各部门分管市长再在上面批下,乔市长再签字,就能拨款了。市水利局不能拿出用于江提的国债项目资金,但叫镇里重新写个请示文件,答应在小农水专项资金中解决秀山村一个电灌站的项目,也有三十万,只是这事只能拖到明天才能办了。箫镇长按照憾的指示叫妇联主任先去延江大酒店,高标准安排几桌晚餐,主要是请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妇联主任把他的老公呼到大酒店,委托他代办,他这方面的行情了如指掌。
他首先想到的是烟,叫酒店准备五十条硬盒中华烟,就是一套(一纸盒),准备散席时每人一条。菜金每桌一千元,按五桌准备,可能只开四桌,到时再说。酒喝五粮液,张裕干红,啤酒喝青岛厅装,这才是高标准。她分别请示了憾书记和箫镇长,都说行。预算了一下,烟两万,酒一万五千,菜五千,够了。她想,比起为江边小镇争取到的资金,这算不了什么,市里领导还会夸镇里干部会办事呢!
等人,晚餐七点才开席,五桌正好。有关部门负责人及班子成员基本都来了,大概都有丰富的经验,知道今晚不会很差,有别的应酬也推辞了。中餐是市政府安排的工作餐,晚餐是镇政府安排的便饭!便饭当然比工作餐要好些!
吴老师和妇联主任一桌,妇联主任把她抬举得很高,市里局长、主任的夫人也有少数来赴宴的,她们女将们正好一桌。妇联主任开席初介绍一番,只吃喝了一阵,就很快提前退席,她要为每位安排一个红色塑料袋,装上一条中华烟和两瓶张裕干红。
憾书记和箫镇长每桌都分别敬了酒之后,憾书记对箫招呼了一声,就提前携夫人离席,拿了一份礼,由司机王小姐送他俩去汪副书记家。
提前有约,汪副书记夫妇在家恭候。
憾、汪坐在厅里喝茶聊事,自然是工作以外的事;俩位老师在房间拉家常,说的是下一代。憾书记提出在小镇干的时间太长了,想换换环境。听说市里最近要进行一次人事变动,市人事局长缺位,能否安排下。
汪说:“江边镇马上要升格副县,你现在不宜动,你算下,是局长大还是书记大,你当上大书记我们就平级了。当然,这事不是我说了算,还要报请市委(地级市)批准录用。安心工作吧,我了解你!”
憾书记接着说:“我在市里(地级市)没关系,全靠您了。”
当汪书记听明白俩位夫人在房间谈到钱的事时,才对憾书记说:“如果我们市委给你报了书记,我就帮你在市里(地级市)活动下,应该没问题。”
憾书记终于得到了极为满意的答复。他就是想抓住这次机会搞个副处级,干个一年半载再进城。……
汪副书记大声对房间的夫人说:“把我皮凉鞋擦下油,我晚上还要出门。”
憾书记夫妇知道这是逐客令,他俩该走了。司机还在楼下等着,他俩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便恭身告辞。
汪副书记站起身来与其一一握手相送到门外。
妇联主任今晚不回小镇了,回小镇的只有两个人,吴老师和箫镇长,憾、徐明天一早就要随乔市长去省城,他俩住进了延江大酒店。箫镇长夜里十一点回到小镇家中,明天一早自然还要赶到市里,和妇联主任一道,完成今天的未尽事宜。
本文已被编辑[一声叹息]于2005-9-24 9:12:07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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