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姑并不算胖,只是腰围与身高相比,显得有点胖了。孩子们这么称惯了,称呼也就一直言传下来。
我的老家在皖南山区,几年前,还未开发之时,村子里交通闭塞,就连吃水也是艰难的问题。除了几户境况好的人家之外,多数都是在外地担水来吃。胖姑一直在人群中,这些担水的女人们仿佛赶山送粮的队伍,浩浩荡荡。俨然给人向往的感觉。胖姑本是村子的女孩儿,自因为家庭贫困,嫁给了同村的同姓小伙子。自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胖姑到没有觉得怨恨什么。这男人长得虽不俊俏,但身强力大,一身的猛牛劲。也惹得胖姑喜欢。
胖姑自大姑娘起就担水,挑材,村里人都说,胖姑这样个体态,都是从小受累的。胖姑长着大大的眼睛,很会发光,眼光灵锐,有琼瑶阿姨笔下小燕子那般灵敏。她人随和,我们小孩儿便喜欢拉着她去山里摘菇子,木耳之类。我们小孩儿上山,胖姑就在我们一起,家里人都嘱咐胖姑照顾下自家的小孩,胖姑便成了我们的保护天使。
山里松林郁葱,一些时候见几只小松鼠戏耍林间,从这棵树奔跳到那棵树。似乎顽皮的婴儿。太阳下的余辉在松林间形成流动的音符,荡漾着。我们时常喜欢来到这样的境界,寻觅我们童年的快乐。在所有的孩子当中,我的年龄最大,而胖姑成了我们的直接“领导”,随时的注意着我们的行动。
“三子,别走远,采摘些菇子,我们就回家。”胖姑总是对年龄小的三子格外的关心。这哥儿们就像是她儿子似的。时刻我们便顽皮的说“三子,看你娘多好”,说开,我们便有离散开去。
三子总是讨厌这女人,肥肥的,俺妈干嘛老是让她看管我。这是三子的想法。
松林里我们一般不敢独自去外,老人们有时候说,这松林里有时候闹鬼。
而我从隔壁的老爷们口中得知,这丛林中的鬼原本是不守妇道的一个女人。这女人原与同村一男子相好,但家里人把她嫁给了邻村的富贵人家,后这个男人日夜思念离不开这个妹妹,潜往邻村见他一面,谁知道被这富贵的子儿抓个正着。男子被凌辱,这女人见自己心爱的男人竟成了人家胯下之虫,一气之下,撞树而死亡。死后,松林里经常出现奇怪的鸟声,但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爷爷们讲的话让我们寒碜,孩子们追根询问,这女人到底是谁。
“只是中途有人讲,这女人是胖姑的外婆”。
我们对胖姑总有一种隔膜的感觉,而三子确是总在胖姑身边。虽然他讨厌这个女人。
山村,早晨太阳起得格外早,鸡一叫,村里便是炊烟铺地。大人们荷起锄头去野外做活,早晨空气新鲜,中午阳光毒辣,早晨是最好的耕作时刻。我们小孩子也起的很早,妈妈早就和我们规定过,六点必须起床扫地,洗碗,开始炊烟。鸟儿在枝头勤奋的鸣叫,声音婉转,悠闲,一会摆弄枝头,似乎卖弄风骚(这是爷儿们常用的词)。井里的水透亮,能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山花凝结着昨夜的雨露,泪人儿眼一般。偶尔,田间吹来的清风,以及夹杂饭味的香气,让人神志爽快。
雨后,天空也是同样的亮,山里透来的风把山花的清香输送给我们的身体,沐浴在人间天堂。
这天,我们照样去摘山菇。吆喊同去的小伙伴。然而三子与胖姑找不到她人。
我们小孩子都是惊讶。妈妈一早把我吆喝了回来,叫我以后再也不要去那松林。
我们后来才知晓,胖姑与三子和我们不是一起回来的。我们先到家。
“你们回来那天晚上,听说邻近张婶家就闹翻了天。三子与胖姑一整夜未归。晚上天又下大雨,张婶与胖姑家人找了一整晚都未找到。”妈妈说。
我们看见一辆警车飞啸过来。车里有个穿黄衣服的人带着个大喇叭。
邻山里又是起闹声,震破了山魈。
爸爸看情况去了,很晚才回来。
“这村里人都去了,找遍了整个山林,找遍了整个村落,就不见两个人的影子。但在一棵树的地上,有一只鞋,鞋子是三子的脚模样。”
有爷爷们说,这胖姑准是让那死鬼女人勾了去,一个人在地府里孤独。那怎么也勾了三子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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