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六喜读书，文学性的，从书中寻找共鸣，并用文字同自己说话。米六和一般的孩子一样，厌学知识性的。可米六做人总有方向性，她不会做对目标无用的事。米六是农村的孩子，而且是村里的外来户，没有家世的人即使在农村也没有发展市场。封闭、落后，守着三亩农田。一般女孩子初中毕业后，长相好的在村里就找婆家了，先占上一位弟兄多的，又有钱的，就最好了。米六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小家碧玉，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米六想只有上学能改变自己的出路。

大槐树下，那条窄小的巷子，走到巷底就是米六的家了，三间土坯房子，走进大门是胡同，晋南老家特有的那种，左边小门进去，是卧室。一张大土炕，泥坯做的，大炕的一头支着张案板，用来蒸馒头和面，乾面条用的。炕的这头，连着炉子，冬天烧炕用的。夏天的时候，做饭在外面，院里搭了个小厨房，厨房的屋檐下，用麦秸和泥做了一个锅头。这是米六印象中的老屋。米六的童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米六对童年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小时候和人打架的时候，从来没输过。虽然瘦小头发黄黄的，但打起架来，很没命的。年龄逐渐长大了，上了小学以后，有了体力上的弱势，记得最后一次打架是在上小学三年级，和同村的一个男生，没打过人家，哭得满身是水回来了，母亲以为孩子受了多大的委屈找了去，和那男生的母亲狠狠吵了一架，从此就结束了米六打架的历史。

米六开始淑女，是除了不想给母亲招惹是非，也因为米六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个远大的目标，要上大学。老师布置了个作文，“我的理想”，写出自己将来想当老师还是工人，或者科学家。米六说，要没上大学这些能当上吗。因此米六的理想就是上大学，似乎那就是终身目标。老师解释半天，这孩子也不开窍。米六想只有成绩好了，才能谈发展嘛。

因此就有了米六是好学生的历史，书呆子型的。

米六不是那种聪明绝顶型的，一点就通。几年的高中生活，是天天在意志中和自己挣扎过来的。一颗小小的头颅，盛装了多少眼泪和心事。高三的那一年，几大学科，每一节要学习多少东西，课后老师布置有繁重的作业，如雪片一样的卷纸······每天晚上都有同学熬夜，熬到午夜两点，甚至更多。米六是见了灯光，有了声音就不能睡着的。极度的神经衰弱，多少次让米六想放弃。高三一个月放一次星期天，米六每回家一次，就能获得一种精神力量，家里的贫穷，母亲的过渡操劳，还有极度的压力，让米六产生了口吃。如果弃学回到家里，米六大概只是一个身体羸弱的书呆子。然后嫁作人妇，结婚生孩子。象父母一样守着三亩农田，可能还有村里的野蛮丈夫毒打。。

米六是铁了心的，要通过求学改变自己的命运。哪个名人说过，成功的心如锥子，集于一点。米六睡不着觉的时候，就干脆起来看书，爬在被窝里。眼睛累了，床底下有脸盆，毛巾泡在里面，拉出来，用湿毛巾抹抹脸，再来。头晕的时候，爬一会，再看。整个冬天，米六没有一天是脱了衣服睡的，姐姐织的毛衣，胳膊肘烂了几次，缝了几次。即使放星期天回到家里，米六清晰地记得院子里的锅头，母亲蒸馍馍的时候，米六烧火。晋南特产棉花，冬天花摘完以后，杆拔起来，拉回家烧柴。米六一边不时地加火，一边用一小段柴杆在地下记着英语单词。冬天的火光暖绒绒的，米六不会浪费任何有用的时间。

米六口吃，不会和同学交流的时候，就大声地朗诵课文，读课文的时候，米六才可以找到自信。米六和青春期所有的少男少女一样，也有化不开的浓浓的情愫。米六羡慕别的女孩子有人追求，羡慕别的女孩子被人众星捧月。可米六是只丑小鸭，都高中了，还穿着大哥剩给二哥，二哥剩给米六的黄色军医，袖口缝了布丁的。于是米六把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字里了，一笔一划，都包含着少女对将来的美好追求。米六写得一手好字。造化弄人，也正是这样的环境造就了米六吃苦耐劳的性格。大学毕业米六工作了以后，发现，标准的普通话，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对她有如虎添翼之功能。

现在想起那种非人类的生活，米六庆幸，也感激。高尔基有一句话，贫穷是最好的大学。正是由于贫穷和苦难让米六练就了一副铮铮铁骨。米六说给现在的孩子，与苦难抗争，无上光荣。

（待续）

本文已被编辑[漠孤寒]于2005-9-23　12:02:34修改过　

-全文完-